白战坐在书案前,左手执笔,在一张雪白宣纸上疾书着什么,他面上带着一贯的淡漠清冷,但这冰冷的气场与他绝美的容颜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更衬出他的高贵绝尘。
过了一会儿,管家回来禀报,说是李太医给祈成诊断之后,留了几副药方,也说了且看造化之类的话。
白战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手上的笔却不曾停顿,冷淡吩咐:“若他熬不过去,就给他找一个风水宝地葬了,别再来烦本王。”
管家一愣,完全没听出主子言语中的意思,但他看主子的态度也不像是要任祁统领自生自灭,只得连连应了几声,这才退下了。
白战写完书信,漆封好,又在书房等了一会儿,才见柯烈回来。
柯烈单膝跪在书案前,恭敬禀告道:“属下打探到,一个疑似苏堂主的人进了镜花月,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镜花月,不过是幽都那花街柳巷中一家很寻常的青楼,与白战的睿亲王府只隔了五、六条街。
白战沉吟半晌,突然抓住了点什么,问道:“她培植的那批死士是不是还没有离京?”
“目前没有,虽然属下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但他们若是离京,属下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闻言,白战忽而幽幽一笑:“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了,不过,倒是不急现在这一时。”
白战把信交给柯烈,吩咐道:“你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献王府,送到即可,其他的不必多说。”
“诺。”柯烈双手接过信件,起身离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棠回到城中,直直奔向城南一家青楼--镜花月。
满身是血的苏棠一进门,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所幸那老鸨是个训练有素的,见主子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把她往人少的地方带,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过不了一会儿,寂静的半晌的欢场又热闹起来,青楼这种地方本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几杯烈酒下肚,众人便把这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那老鸨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长相一般,身材却是婀娜多姿,似是二八少女般极有韵味。
“主子许久不曾露面,夕歌还以为主子已经离开幽都了。”夕歌声音清脆,是二八少女所独有的音色,和她的年纪极其不相符。
如此说着,夕歌手上却一直没有停下,把苏棠扶到床上躺着后,她拿来一把剪刀,几下剪开苏棠的衣衫,看着苏棠身上那几个淌血的伤口直皱眉,叹了一口气,开始麻利地给她处理伤口。
夕歌利索地清洗了伤口周围的血污,在伤口处撒上最好的伤药,才把伤口用纱布缠了起来。
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夕歌抬头再一看苏棠,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很是疼惜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夕歌看着苏棠苍白的面色,叹息道:“主子每次来都是一身伤,夕歌还是想,主子不来更好。”
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夕歌不再逗留,转身出去了。
苏棠是被屋外细微的谈话声吵醒的,她挣扎着坐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很是不好受。
听出那两道声音中有一道是十分熟悉的,苏棠朝屋外轻声喊道:“夕歌,进来。”
不一会儿,夕歌便推门进来了,但是一见苏棠那准备下床的架式,连忙小跑过来,把苏棠按回了床上:“主子还是安心躺着,有什么事吩咐夕歌一声便可。”
苏棠躺回床上,眼带恼怒地看着夕歌:“你竟然敢瞒着我派人去探听楼主的消息,你不想活了吗?”
夕歌愣了一愣,心思一转,想来是她刚才在屋外和夕音的谈话被苏棠听见了,也不敢再隐瞒,跪在床边,不卑不亢地说道:“夕歌完全是为了主子好,如今其他几位堂主皆是蠢蠢欲动,主子却这般消极,有朝一日,只怕是会成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苏棠见夕歌把腰板挺的笔直,面色未有任何缓和的趋势,冷笑一声:“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还是说,这镜花月我许久不来,你就成这里的主子?”
掌管六方的堂主各有只效忠他们的死士,这镜花月,便是苏棠安置她一手培植起来的一百死士的总据点。
这夕歌小时是个流浪儿,后被宫霓裳捡了回去,让她自小跟着苏棠练功读书。
夕歌在苏棠身边算来也有十年了,处事一直以苏棠为首,办事干净利落,很得苏棠的信任,苏棠不在的时候,便由夕歌一手掌管这些死士的任务分配。
夕歌自小就极其在意苏棠对她的看法,如今第一次听到苏棠这般质问她,眼眶顿时就红了,委屈道:“夕歌一心为主子打算,主子却这般不相信夕歌,那夕歌还不如一头撞死在主子面前,以死明志!”
说着,夕歌便真的一头往床头撞来。
苏棠神色阴晦地撑起身,在夕歌将要撞到床头的时候,不带内力的一掌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掌虽然没有对夕歌造成什么伤害,却让她往后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别脏了我的眼。”苏棠无情地看着夕歌,冷酷的眼底微微掩藏着些许失望。
她本以为自己死后,夕歌能担起这镜花月的责任,但眼下见她这般寻死觅活的模样,心中着实失望。
夕歌被苏棠冷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冷,不敢再造次,连忙跪下,带着哭音道:“夕歌知错了,夕歌再也不敢了,主子宽恕夕歌这一次吧……”
苏棠捂着疼痛不止的腹部,白色的纱布上慢慢有血渗出来,想是伤口又扯裂了,顿时心情不好,不想再谈论这些话题,想了想,才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说那个去禹州打听消息的人怎么了?”
“他带着满身的伤回来,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昏了过去。”夕歌轻声回答,抬眼见苏棠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主子您还好吧?”
“死不了。”苏棠没好气地说,“那人醒了就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说着,苏棠平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夕歌落寞地“哦”了一声,见苏棠是真的不想理她,才委委屈屈地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