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休战一年,狄禹祥也是暂松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想陪陪家里的娘俩,想陪着小闺女一块长大。
这一年,休得极好。
而当他再次收到文乐帝给他增兵加兵权的密旨后,狄禹祥好半晌都没说话,胡主薄朝他连拱了好几次手,道了好几次“恭喜狄大人”,狄禹祥才把密旨收了起来,朝送旨的密使苦笑道,“永叔实在愧不敢当。”
那密使是萧知远好友,听言拍了下狄禹祥的肩膀,“无愧与不愧,做你该做之事就是。”
“是,多谢威兄。”狄禹祥感激地道。
密使没有在狄府久留,在提出要见萧玉珠,与萧玉珠相互见过礼,送了她及狄家小闺女的礼之后就走了。
当晚,狄禹祥与萧玉珠说了皇上的圣旨,说罢眼睛看着妻子一动不动。
萧玉珠看着他就是笑,见他瞧着她不放,她微笑张口道,“这不是你所愿的?”
“你知道皇上给我精兵的用意?”狄禹祥问她。
萧玉珠猜道,“是想现在归了你,让你带熟,以后只听你之令,上战场也方便些,可是?”
“还有呢?”狄禹祥问。
“还有,冰国之后,你要去南海,他们也要跟着去,旧将比新将好用,是吗?”萧玉珠看着他,嘴边笑意未变。
狄禹祥没再说话,伸过手来抱她入怀。
萧玉珠把下巴搭在他的肩,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嘴里话没有停,“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就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总归是在你身边。”
他对她的好,她每样都记在了心里,回之他的是她的不离不弃。
“嗯。”狄禹祥听得鼻酸,不断地轻吻着她头侧的发。
“皇上那,你也不用太担心,哥哥在帮我们看着,咱们凡事有度就好,大郎,有野心是个好事,野心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成就许多人都不能做到的功绩,但名利也是双刃剑,有一面它是面对着自己的,要是太用力了,适得其反刺到了自己身上,也会断自己性命。”萧玉珠微微低头亲了下他的肩膀,用轻柔的语气慢慢地说着,“但不管如何,无论你做何决定,做了什么,我都不怕陪着你死,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就是怕没有陪着你,好好看着我们的孩子们长大,你到时会后悔,我不想你得了功名,却少了孩子们的爱戴,要知道你才是他们的根,他们才是我们的血脉,是会让世世代代记着你我的人。”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是萧玉珠一直在提醒自己的,她也希望她的大郎能时不时记得。
他们的富贵权利来得太快了,大郎现在身上甚至有五万兵权,是除了易王之外最大的掌兵者,如若她所料不错,在皇上要把两万精兵放到他名下之前,皇上定会升他的官。
到时,他们夫妻都莫要错失了他们原本的方向才好,要是在富贵权利面前迷了眼,等待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狄禹祥直起身,亲了亲她柔软的嘴唇,低哑着喉咙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是能陪着我走到头的人。”
萧玉珠微笑,把眼眶湿了的男人抱到了怀里,轻“嘘”了一声,与他道,“你是我的丈夫,也是我这生给我富贵荣华的那个男人,你才是我这生一辈子的骄傲,知道吗?我的骄傲不是长南长生长息长福他们,而是你,你才是那个让我骄傲的人,就像你之前与我所说过的那样,孩子们长大了,最终会有他们的天下,他们所爱的人,有他们的子女,我才是那那个一直陪着你的人,而你才是那个会陪我一生,年年月月把我捧在手心上的那个人,在我心里,你一直在那个最重要的位置上,你知道的,是不是?”
狄禹祥紧紧抱着她的腰,这时他止了眼中的酸意,勉强笑着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也不是我寿辰,怎地特地说这般好听的话给我听了?平日逼你,你也不说。”
“因为,”萧玉珠想了想,笑着说了那最无足轻重的话来,“因为你快要升官了,为了不让你忘了糟粕之妻,我提醒你一下,让你记得以后对我要像以前一样好。”
狄禹祥这才真的笑了起来,他坐稳,把人抱到怀里坐好,他抱着她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出他对她的爱意,但嘴里还是只能说着那最关无痛痒的话,“那若是没有以前那般好,你会如何?”
“不如何啊,”萧玉珠抬头看着他,嘴边笑意不减,“还跟以前那样喜爱你。”
狄禹祥听得心口发疼,忍不住把头埋到她的后颈叹着气着道,“若是你隔个几天就对我这样好一下,不管还是家里还是家外,我都听你的。”
萧玉珠听得笑出声来,她躺在他的怀里,心知有所牵挂的人,不会走错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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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秦北,天气寒冷了下来,狄长怡正好百日,狄府上下喜气连连,恰在这时,京城来了圣旨,封狄禹祥为总都指挥使,官从一品,身有调度十万大军,其下管辖五万大军,统帅诸将之权,直接受令于皇帝与枢密院主掌。
圣旨一来,秦北诸将纷纷涌至了狄府贺喜,把狄府的门槛都已踩破……
萧玉珠这时也接了到京中嫂嫂来的贺礼,还有一封长信。
信中告知萧玉珠诸多忌讳,必须所注意的事情,言辞切切,其关心溢于言表。
一封信二十页余长,看到尾,萧玉珠也没看到兄长回来的消息,心中还是猛地沉了一下。
轩孝王都找到了,为何这么久,兄长还未回京?
看样子,嫂子也是不知道什么消息,若是有,她是必会说给她听的。
萧玉珠担心其兄,狄禹祥这边也是在因大兄的无消息担心了起来,南海现在局势如何,他在秦北无从得知,现在能知南海情况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上次密使过来,狄禹祥暗中也问过大兄的情况,得来的只是大兄好友的摇头。
连枢密院使都不知道,这次更是没有一点消息,狄禹祥也知,这肯定是出事了……
狄家因有了个小闺女,又加之冬天,长南带着弟弟们安份了不少,帮他们娘带起了妹妹。
时常陪伴父母左右,就是长南也觉得那身想往外跑的痒痒毛也顺了不少下来,但孩子们与父母日日相处,自然也知父母们最微少的情绪,他们的开始难受,他们再清楚不过。
知道母亲担心在南海的舅舅后,长南这天在一大早弟弟们还没醒过来时来了父母的屋。
他父母亲除了三,七,九这三个单日会起得晚一点,别的日子都起得甚早,今日是十七,长南过来的时候,正好瞧到母亲在为父亲着装。
看到他来,母亲赶紧停了手,拉了父亲的大氅包住了他,嘴里吩咐着父亲让他抱他到床上去坐着。
长南听了直笑,两手拽着大氅往床边跑,“娘,孩儿不是长福。”
母亲在父亲身边笑,朝他道,“坐稳一点,把腿伸到衣裳里,怎地穿这么少就过来了?”
“忘了穿了。”一起床就往外跑的长南朝母亲吐了吐舌头,这时看到父亲朝他微笑看来,他也朝他挤了挤眼。
父亲跟母亲在一起脾气就会好很多,不会像在书房里那样动不动就教训他们,长南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父亲狡炸,但确也知道,在书房里的那个父亲恨不能把他所知的皆教给他们,爱之深责之切,有时难免严苛了些。
也因此,其实这样和善的父亲,哪怕他是为了讨母亲喜欢装的,长南不那么气他的时候,也还是比较喜欢的。
“爹,你手还没长好啊?”坐到床上盘起了腿的长南又取笑起了父亲。
狄禹祥看着他们床上的大儿,伸开手让妻子为他系腰带,略挑了下眉问他,“你是来找你娘的,还是来找我的?”
“都找。”狄长南抽了抽鼻子,笑着道。
他现在已有十岁了,八月生辰的时候,父亲还让他带过十人的小队去边界走过一圈,他带了一个冰国士兵的头颅回来,然后在父亲的怀里仅抖了一次,他就已经不那么害怕鲜血和人命了。
他知道军队里没那么好,这个时候,军营里不知多少士兵的脚都冻烂了,而他能呆在父母温暖的屋子里,是因为他有他们。
而他们之上,还有舅舅。
可现在舅舅不见了。
“什么事?”
长南看着父亲低头笑着跟母亲在低语什么,在母亲回了他一个摇头后,父亲便失望地望着她,失落得不行。
长南好笑,又取笑他爹道,“你又跟娘求什么了?”
“究竟什么事?”恼羞成怒的父亲朝他瞪来。
“我想去找舅舅。”在父亲愤怒的当口,长南很是平静地说了这句他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话。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