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风看到自己两年前买给流云的红豆树苗已经长得有一人高了,才发觉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间两年光阴过去了,人生年轻的时候,岁月总是那么匆忙。
现在的流云,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了,四年过去了,昔日玲珑少女已经长成了国色天香的大姑娘,不敢说是倾国倾城,却也是具备沉鱼落雁之资、闭月羞花之貌,流云正逢双十青春妙龄,站在步风前面,宛如天仙一般。
步风心中感慨,不由得默默注视了流云片刻。而流云已经感觉到了步风注视自己的目光,连忙来看步风,正好与步风眼光相遇,步风见流云目光炽热,不禁心头一震,有些不敢面对,随即将目光避开。流云见此,不禁脸上又现出红晕,便问步风道:“你在寻思什么呢?”
步风抬头,微微叹道:“我见这红豆树苗,才两年时间就长这么高了,有所感触,时光易逝。”
流云笑道:“既然时光难长驻,人生不常在。我们就得好好珍惜么?”
步风点头,流云又邀请步风去自己的闺房玩耍,步风不禁难为情起来,不肯上去。流云便与娇女两人连拉带拽,将步风拉到楼上闺房来。
步风还是平生第一次来到女儿家的香闺之中,果然是软玉温香,精致玲珑,平生未见。步风长年住在军营中,都是大老爷们。哪曾见过如此精美秀丽的闺房呢?见屋中一尘不染,陈设雅致,生怕自己进去弄脏了,不敢动步。流云道:“你拘谨什么,我又不嫌弃你。”便让步风坐在自己床上,又去给步风拿果子吃。
娇女一边拿来擦鞋的布,让步风抬起脚,要帮步风擦鞋。步风不禁窘迫,道:“我自己来罢,不敢劳烦娇女姑娘。”
娇女道:“你们男儿家,做不来这些精细的事,我怕你自己擦不干净。”流云拿了果子过来放在床边柜子上,用水葱般的纤纤玉指,拈起一颗来,让步风张开嘴,要喂步风吃。
步风道:“这成何体统,还是放这里我自己拿好了。”
流云不许,道:“我就是要喂给你吃。你若是觉得难为情,把眼睛闭上就行了。”
步风没奈何,只好听由二女摆布,娇女给擦了鞋,流云给喂吃了几颗果子。步风涨红了脸,不知所措,主仆二女见之,皆不由得掩口而笑。
娇女不禁笑道:“步风大哥这么腼腆害羞,以后怎么跟小姐过日子啊?”
流云便拧了娇女一把,道:“不许瞎说!”便也坐在步风身边,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跟步风说话。
步风这时候倒是自然了,两人便在闺房说话,娇女知趣,借故去提水便离开了。
流云此刻能与心上的郎君共处一室,还是在自己的闺房,窃窃私语,内心十分甜蜜,感觉到了人生是多么美好。这可是流云数年来盼望的时刻。而步风也沉浸在儿女之情的愉悦之中,心中所爱慕的神女就偎依在自己身旁,不由得内心涌起阵阵波澜。
二人私语多时,天色渐晚,老夫人已经差丫鬟前来叫流云与与步风一道用饭,二人才意犹未尽从楼上下来,前去里面客厅,陪同老夫人进晚膳。
晚膳毕,又陪老夫人玩了一阵博戏。老夫人对步风道:“你今晚歇息好,明早便赶路回去。这顿饭,就当是祖母为你践行。”又对管家吴大道:“去账房拿二十两银子来,赠与风儿。”步风连忙推辞,老夫人道:“这是我徐家的一点心意,拿去给你父母当日常零用。”又命使女拿出自己平日里服用的一种名贵养生药物,对步风道:“闻你说你母亲早晚有头晕之症,此为气血不足,所以如此,与我相同。服用此药半月,便可好转。”便让丫鬟将药物给步风。
步风不敢不受,便只好收下药物,吴大已经拿了银子来,步风推辞道:“多谢祖母周到,药物收下,银两实在不能收受。”
老夫人道:“我给你的,你有何不能受?还当祖母见外人吗?”
吴大也劝道:“今步公子已经是老夫人之孙,老夫人所赐,步公子还是收下,不要拂了老夫人心意。”
步风也只好领命收下。再次谢过老夫人,又与流云告别,说自己明日一早便回余杭,告知父母,到时候带人前来提亲,走得早,就不要来送自己了。
流云不舍,便又拉着布风在客厅说话,不知不觉已经子时,老夫人见流云还不回房,便前来责备道:“你这样让风儿休息不好,明日怎么赶路呢?且回房去。”
流云这才与步风告别,回房安歇。但辗转反复,总是难眠,心想步风一去,又得数月才能相见,真个是又要度日如年了。想要让步风多留几条,但又恐造次,只好作罢。
步风歇息一夜,次日晨,东方刚露鱼肚白,就扬鞭上马,从姑苏奔余杭而去。
步风回到家中,父母且惊且喜。问道:“流云姑娘祖母见你如何?”
步风便将前事禀报父母,父母听后大喜。见流云祖母又是赠送银两又是馈赠药物,十分感动,其母道:“流云姑娘的祖母,有此仁心,所以才当得起这富家大业。”感谢不止。又闻说要男方请媒人之事,便互相商议道:“流云姑娘家是大户人家,此次邀请我们前去,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这请媒人之事,倒是万万马虎不得。”
夫妻二人商量一夜,也未曾想好该请谁来当媒人。次日,便对步风道:“还有三月时间,此事不急。你且先去军中,等我们选好了媒人,再一起去姑苏为你订亲。”
步风便又回到舟师军中,来见余杭将军,余杭将军问:“此去若何?”
步风道:“甚好,还算一切如意。”
余杭将军道:“那恭喜步副将了,到时候办婚事大喜之日,可别忘记告知我。”
步风道:“三月之后订亲,大喜日子还早呢。”
余杭将军甚觉好奇,便详细询问此事,步风也是个诚实的人,就将老夫人说要请媒人的事也都告知,余杭将军忽然问道:“媒人可曾定了?”
步风道:“还不曾定下,父母说此事要紧,不得马虎,一时还请不到合适的人。”
余杭将军道:“若蒙不弃,就让本将来当你的媒人如何?”
步风惊讶道:“怎敢烦劳将军呢?”
余杭将军道:“本将在十余年前曾有愧于姑苏徐氏,今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当面谢罪。你且告诉你父母,不必再寻找他人。三月后本将请假与你一道前往姑苏一趟。也算是为你婚姻之事锦上添花。”
步风推辞不过,只好应承,寻思若余杭将军能当自己的媒人,那流云祖母一定满意,心中甚喜,数日后归家告知父母,父母皆大喜,对步风道:“这么多贵人想帮持你,你以后可别负了人家今日的恩义。”
于是约定,就请余杭将军当媒人。不知不觉三月过了,军中一时无事。余杭将军将军中事务托付给副将,告假三日,先让步风带父母先行北上姑苏,自己后来,双方在姑苏城会合,再一道去少卿山徐氏庄上。
步风父母不能骑马,只好乘船前往,水路行了三日才到。而余杭将军已经在姑苏城先到半日了。余杭将军与姑苏将军是同僚,彼此也有些交情,此去姑苏也顺便探望了姑苏将军,姑苏将军问余杭将军此来何事,余杭将军说为步风当媒人,姑苏将军笑道:“步副将所聘哪家闺秀?”余杭将军道:“少卿山徐氏之孙女。”
原来姑苏将军也知晓徐氏家族,闻言甚感惊奇,道:“能让余杭将军来当媒人者,此家定非平常人家。这徐氏在姑苏是巨富,前次出征舒城,徐氏老夫人还用自家船队帮忙运送辎重,并赠军粮三千斛呢。将军既然此番愿当证婚之人,我也要有点礼物奉上,苦于军中事务繁忙,不能亲至,就犯托将军代为敬上罢。”
余杭将军道:“此还是订婚,待结婚大喜之日,将军再来送礼不迟。”二人便商定,也要借此事与徐氏家族通好,结交个人情。
步风一家已经来到姑苏,便会和媒人余杭将军一道,前来少卿山。
少卿山徐氏老夫人闻知余杭将军亲自当媒人前来,不由得笑逐颜开,大悦道:“我徐家正要同官军打交道,不想我这步风孙儿还有这样的本事,居然请的余杭将军来了。”便亲自出山庄数里迎接,见步风跟余杭将军等乘马到,老夫人下轿,手驻拐杖迎于道路,施礼道:“山庄鄙陋,何须将军从余杭奔波至此呢?将军戎机繁忙,令老身心下不安矣。”
步风便对余杭将军道:“此位便是山庄徐老夫人。”
余杭将军见老夫人年纪已过花甲,然而却不失为一家之主的气度,见老夫人亲自来迎,自己虽然是越国将军,但在老夫人之前尚属晚辈。当下便也下马,与老夫人为礼道:“晚辈见过徐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可安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