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蔓像泼妇一般大骂了一通,那黑影和怪雨便全消失不见了,母亲制止了还在发泄中的越蔓,越蔓却突然哭了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鬼东西,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到底我错在了哪!
母亲大声喝了一句:走吧!
寒冬夜幕里,在这荒山野坟地可容不得冉越蔓再如此哭下去。
越蔓听到母亲的大喝,果然像回了魂一般不哭了,但她此时却不再害怕,挺了挺酸痛的腰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母亲走向山下。走了不一会儿,母女两人便看到了铁家岭的星星灯火。
母亲说:找一户人家歇一晚再走吧!
两人选了一户有红漆木门的人家敲了敲,屋里头隔了老半天才有人应道:自己进来吧!两人正奇怪间,门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屋里的人拉开了门探出一个头来,借着他掌的烛光,母女两人才看清原来是个驼背的老头。
老头一看来人并不认识,问道:你们找谁?
母亲忙转了一丝笑脸:老人家,我们是安源那边的,本来是去黄鳅泥找人的,不想路上遇到了泥石流,这不,到这时候都没回家,想到您家借个宿,您家方便吗?
老头又用蜡烛上下照了母女两人一遍,见母女俩满身是泥,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于是把门打了开来拱身让俩人进门。老头举着蜡烛走在前头说:家里穷,怕你们两位宿不习惯。
母亲忙道:不会不会,天太黑了我们母女也不敢再摸黑赶路了,叨扰您了。
老头在前头“嗯”了一声,继续引两人进到一个土坯房的屋里,在墙上摸了一阵,拉开了屋里的钨丝灯,然后踱到灶边说:天这么冷,我看你们一身是泥,肯定难受吧,我生堆火给你们烤暖和一下。
母女两人谢过后坐到了炭盆边的竹椅上,老头看母女俩正张望着熏得黑漆漆的屋顶,絮絮叨叨说道:家里老太婆不能劳作,唯一的一个儿子又疯疯癫癫,等一下你们要是看到我那儿子别搭理他啊,你们就将就着和我家老太婆住一晚吧!
越蔓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老头耳朵不大好使,以为是鼓声,用手扩在耳边听了一会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大晚上的谁家在打鼓啊!越蔓不好意思的告诉他: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有些饿,所以有些咕噜声。
老头是个实在人,听到话后拿起了旁边的铁锅取了一颗白菜切了就炒了起来,炒好后从灶锅里盛了两碗饭递给母女俩让她们吃。
母女俩饿了一天,也顾不得客气,捧着碗就吃了起来。这时,外边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一阵声响,一个壮年男人穿着破旧的夹祆进到灶房,口齿不清的叫道:“饭呢,给我吃饭!”驼背老头赶紧起身斥呵:“嚎什么,不知道有人在吗!”那蓬头垢面的男子顺着他爹的目光傻傻的对着母女两人嘿嘿笑,越蔓只顾着埋头吃饭,母亲对这疯癫的男人点了点头,那疯子却像见了鬼似的睁大了双眼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老头叹了一声气,又坐了下来,说道:这孩子原来也不这样的,自从家里盖了这房子后,不知道是风水不好还是命该这样,房子盖成没多久后他就疯了。
母亲放下碗筷想了想才问:盖房子时你儿子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老头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受惊吓倒没有,不过在盖房子下地基时不小心打死了一窝蛇,而且全是白蛇,但打都打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母亲点了点头,问道:得病以后没请人治过吗?
老头道:家里也就这么个孩子,哪能不治,不过四处求医也不管用,请了神婆也不行,后来我的背被砸驼了,老婆子也生了一场大病不能再劳作,家里也就没钱给他整了。
坐在旁边的越蔓此时正吃完了饭,她揩干嘴上的菜汤说:你们找过巫医沟的人看过吗?
母亲忙扯了扯越蔓的衣袖,朝驼背老头说:小孩子胡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
驼背老头拨弄了下柴火,摇了摇头:巫医沟的人哪能那么好找,也不知他们在什么地方,打听了许久,听人说他们己经解散了,后来就不作想法了。
越蔓本想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见母亲使劲的扯她就闭了嘴巴不接驼背老头的话。
老头自顾自的铲出一堆烧得通红的炭子倒到炭盆里,问了句:你们两位认识这方面的能人吗?这样子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万一哪天我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这家可怎么办!
母亲本来不想多生事端,看老头颤微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了,她跟驼背老头说:先去请铺坳的黄字号来看下风水,他能占到你家触的霉头在哪个方向,只要你能他,你的余生应该不会再那么劳心了。不过你找他时最好带头羊在旁引路,他身上有股腥咸味,羊最喜欢这种气味,会寻着味道找到他。
老头本想再问什么,母亲打断了他的话,客气的问道:老婆婆住哪一间,今天实在太劳累了,烦请带下路。
驼背老头不再深究,把刚烧好的炭盆端上,在前头引路。老头把两人带到一间士坯房前,放下碳盆打开了门让两人歇着就踱回了灶房。母女俩踏进那间土坯房时,一股很大的霉臭味迎面扑来,床上蜷着个老妇人,听到声响后她转过脸来,母亲忙打招呼说她想借宿一晚,老妇人也不搭话,微微点了点头又侧身睡去了。
房间的霉臭味熏得越蔓在临时的床上辗转难眠,她半眯着眼忍受着难熬的寒夜,睡意朦胧袭来时,一个黑影闪到了她的床前,越蔓被惊得睡意全无,她张嘴大叫,却发不出声来,那黑影发出一声怪笑,正在越蔓思索着这声音好熟的当口,本来蜷缩在床里的老妇人不知何时已经下床来了,凭着声音越蔓感到老妇人悲伤不已,她嘶哑着嗓子道:儿子啊,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看你现在疯疯癫癫的,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回到原来的地方,娘给那些白蛇偿命去。
黑影哼了一声:我本来是报恩的,却不想反被你们打死了,想让你儿子回去?没那么容易!
老妇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朝黑影磕了几个头!黑影不理她,继续向着越蔓逼近,正在他伸手向越蔓探去的时候,一根小小的桃木枝在半空中打向了他,黑影忙一闪,躲过了袭击。
母亲在越蔓的天灵盖处拍了三下,越蔓这才缓了过来,她惊呼了一声,桃枝轻轻的掉落在地上,母亲急忙从怀里又取出那只装白磷的瓶子,拔了木塞倒出了一些,取过旁边的一段铁丝在白磷上摩擦起来,白磷受热点燃了,白赤赤的火焰在夜里刺人眼目,借着火光,越蔓看清了往外逃的黑影与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好相似,一眨眼,黑影便没了踪影。
“孩子!你去哪啊!”老妇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要追出去,母亲忙拉住了她,越蔓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借着白磷燃烧的余光把灯线拉开了,屋里马上变得清晰了起来。
老妇人似乎急火攻心,突然剧烈的咳喘了起来,母亲忙吩咐道:蔓蔓,到我贴身衣里把“平喘膏”拿出来,把婆婆的背掀开,在她双肺俞穴与膻中打上一些,我帮她推堆气。
越蔓忙按母亲的吩咐为老妇人打上了膏药,合着母亲的推气手法,老妇人的咳喘缓了过来!
老妇人挣扎着自己站立了起来,又跪倒在越蔓母女的跟前:两位神医,求你们也医医我那不正常的儿子吧!他的人生还长着哪!我给两位叩头了,求求你们。
敢情这老妇人见两人一出手就把自己的咳喘平复了,以为两人医术了得,但越蔓母女自身都难保,只是外人不知,母亲为难的扶起了老妇人,轻言道:先起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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