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见越蔓无端的噙了一眼角的泪花,拉了拉越蔓,指着前面敲敲打打的那一片!
越蔓这时才注意到,他们两人已跑到了离家两里多远的河滩处,这里可不是一块什么好地方,每年总有人淹死在这一块,平日里两人也不往这处走的,但今天可能走恍惚了,不留神就到了这处邪门的地儿了!此时一队人马系着白麻布在腰间,嘴里头吹着铜号子与锁钠,抬了一块门板,上面卷了一捆竹篾席子往这边走,好像发生了什么丧事,但又不像一般丧事。
这里的乡俗家里老了人虽然选择上午出殡,但会有孝子贤孙捧遗像披着孝衣在前头哭,中间八个壮汉抬着棺木行中间,棺木上会盖一床毯子,如果是老头子老了,毯子为红色,如果老的是老妇人,毯子则为绿色,后头则跟着举花圈的乡邻。如今看这出丧队,一床破竹席卷在木板上,送丧的不见半点眼泪,白麻布不戴头上只系腰间,也没有花圈与幡,更没有人捧遗像。
出门遇丧可不是好事,而且还是这么奇怪的出丧队,越蔓本想带着西征赶快离开,但出丧队迎面而来,避无可避,无法可施时,她只能退到一个稀泥和着的田埂上站立着等出丧队过去。
出丧队持法的是本乡的一个中年法道,越蔓认得他,他的父亲和冉家老爷子是战友,但由于那场诡异的战斗,他父亲战争结束后回家就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痴傻了,家庭顶梁柱倒了,小小的巴叔便拜了个老法道专学办灵堂法事,以求混一口饭吃外,还能有一门求财的道。此时巴叔正在洒黄钱,他穿戴着法道专门的衣冠,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左右挥舞着,看到越蔓两兄妹在前头不远处的田埂处时,大声说:是冉家兄妹啊,快避开!
巴叔做了那么多年法道,自然看得出越蔓命魂火弱,阳气不足。但越蔓却不知道为何避让到了田埂上巴叔还让他们避开,这要避开到什么地方去啊,于是她问道:巴叔,出什么事了?
抬木板的是四个年壮的汉子,其中一个抬木板的汉子道:花门桥河道里淹死了个小姑娘,可好像心有怨气,眼晴一直不肯闭上,尸首上的煞气已成了青黑色,我们来这处常淹死人的河道边想以邪制煞,但法道又怕你们小孩子沾染了煞气不好,所以让你们避避。
说话的汉子对尸变和煞气是门外汉,不过是壮着年轻气盛,又和这丧家人沾亲带故才答应丧家抬着尸身随法道一起做场法事来了了这淹死小姑娘的怨气,好让她闭上眼入土为安!
巴叔心里是想借着男人的阳气压压这带煞的童尸,毕竟生前还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有怨煞也能通过阳气压制与法道做法化解掉!如果是壮年的尸煞,巴叔也不敢一个人接这活。本来这大冬天的早上行人比较少,出来的大人听到这敲打声也早就避得远远的,不想此时却遇到这两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小孩的命火本来都较弱,加上冉家这丫头的身上还带着异样的招阴体质,巴叔心里在叫苦:今天的尸煞看来是压不住了,但愿它慢些苏醒过来。
西征的眼泪早被北风刮干,留一行干皮在他脸上,他用衣袖拭了一遍泪沟处,好奇顿起,带着些将要变声的味道在问:怎么没棺材!
有人回答道:自杀的,还这么小,敛不得棺木。
巴叔此时显得不耐烦了,他停下舞动的桃木剑,指着越蔓两姐弟斥呵:还拉长拉短的,你们两个毛屁小孩,大人都不管的吗,大清早乱跑,不怕折到煞!
越蔓听巴叔这样骂,极不高兴,也不与众人告别,拉着西征就要往家的方向走!
巴叔又在后头骂:急什么鬼,撞了丧不用桃木枝拂下周身再回,想把煞气也带回家么!越蔓本是被骂得满腔怒气,本想回头顶回两句,巴叔却递了条桃枝到她面前示意她驱驱邪气,本来满是怒火的越蔓顿时又感激不已,接过桃枝对巴叔道谢!
巴叔挥了下手回到队伍前头继续洒起了黄钱舞起了剑要离开时,却事与愿违,那篾席里躺着的那位却不干了,竹席起先微微的动了一动。
抬木板的四位以为眼花,相互望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行!毕竟竹席上纵横的拉了墨线,已形成了一个缚茧的网状,竹席上还放着一把乾剑在上头,而且乾剑还丝毫不动的在竹席上,所以也没人会以为要尸变,只是随着法道沿道一直走。
越蔓与西征快要过了那个常淹死人的浅水口处时,突地一下,木板上的竹席竖了起来,放在上面的那把乾剑直接掉到了地上,送葬的几个汉子先是一蒙,反应过来时忙扔下门板连裹尸的竹席往一旁退开。
巴叔叹了一声:“还是起尸了!”然后捡起地上的乾剑大声说:“大家别慌,不要散开,不然一个都跑不了。
那个先前与越蔓说话的年轻汉子惊吓得厉害,他抖着牙齿说话都开始不利落了:巴叔,您老人家开什么玩笑,抬尸前怎么没说会尸变,现在又不让跑,要让我们全被咬死在这吗?
巴叔这时倒不着急,说:急什么,它的嘴已经被我用金针缝住了,还有它现在被困在墨斗线里头,没个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越蔓与西征已离出丧队十来丈远了,两人听到后边的动静回头看时,吓得拔腿就跑,越蔓年长,拉住西征没命似的往家的方向跑去,她隐隐听到后边的巴叔在喊一个叫俊辉的回丧家叫其他法道一块来帮忙袪尸煞,然后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寒风。
立起来的竹席静止不动,巴叔心里打起了鼓,虽说竹席上弹拉了封煞北斗墨线,但毕竟裹尸的是一张竹席,不是钉了七魄钉的棺木,这要是尸身的煞气太大,费些周章还是可以撑破的,。于是巴叔一只手紧攥着桃木剑,另一只手拿出了法道专门对付尸变的一对黄铜小钹递给旁边的一个汉子,交代说:万一这小鬼冲破了北斗墨线的话,我用桃木剑去阻挠并试探它煞气所藏的部位,你负责快速的击打这双钹,扰乱它的敏觉!
竹席里的那具童尸似乎已经不耐烦了,好一会的静止后开始左右晃动起裹住它的那张竹席,一声尖细似动物的怪叫后,竹席开始破裂开来,用墨斗弹在上面的北斗墨线像一条有无限弹力的松紧线一般随着竹席的破裂一张一紧,想把竹席重新连在一起,但墨线的弹力好像不够,不消半会便全部断裂。
这边巴叔见竹席里有了动静,早招呼起了几名汉子将那块抬尸的桃木板搬了起来,一声令下:快压住那小鬼!
众人壮着胆合力将桃木板直接往童尸身上压。童尸此时刚从竹席的束缚里破茧而出,未防备着众人会来这一招,所以看到桃木板压来时它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用长满尸斑肿胀的手臂拦到眼前,似乎是看到一股强光而无法避开的样子,但实际上是桃木属纯阳木,加上巴叔是学法道的,而他的血更是阳中带生息;而尸煞为阴,它是抗拒纯阳木的靠近,于它而言,桃木加纯阳血便如炽热的红火大太阳将它里外都烤焦了去。
巴叔看到尸煞被压在桃木板下,赶忙用桃木剑刺破自己的左手中指腹,从指腹里挤出一滴血珠沾在剑尖上,用沾了纯阳血的剑在压着尸煞的桃木板上画了一道符,然后拿住桃木剑指着尸煞的所在地,以防它从木板下逃了出来。
见尸煞被压制在桃木板下,大家稍松了口气,抬尸前这几人都饮过一些雄黄酒,经过这么一折腾,其中一位肾不太好地忙解开裤子尿了一道,顿时这一块都充满了他带有雄黄酒味道的尿味,其他人在旁捂着鼻子扇着手的退却到一边去了。
旁边拿黄铜钹的青年汉子没有与其他人往后退,他问道:师父,这个要到什么时候这尸煞才从尸身上散去呀!
巴叔紧盯着桃木板,口里答道:还不知道它煞气藏在哪呢,先用桃木和我的纯阳之血去去它的气势,如果运气好,你增扬师叔他们在尸煞掀了这桃木板前赶来这里,咱们就有帮手了。
话刚说完,压住童尸的桃木板咚咚作响,尸煞试着顶了一下桃木板,桃木板上的血符奇异地更刺目了一些,木板下的尸煞又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趴了下去,再看血符时,竟比刚画上时淡了许多。
拿黄铜钹的青年汉子自觉风趣的说:看来运气不是太好。
巴叔回头瞪了他一眼:把钹击打开来,快压不住了。
原来桃木板和血符虽克制着尸煞,但童尸满是阴气,顶一下便是用阴气冲散血符的阳气与生息,它只需再聚阴气完全冲散这道血符就行,不过杀敌一千它也必会自损八百。
年青汉子把黄铜钹击打了起来,童尸用尽力气冲散了最后一点血符,它猛的掀开了桃木板跳了起来,然后一移动便到了拿钹的年青汉子面前。
巴叔失声大叫:了青。
他还未来得及用桃木剑刺向童尸时,童尸一把掐住了青的脖子用力的把他甩晕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然后避过巴叔刺来的桃木剑,回头朝众人抛下一个鬼魅的笑后径直朝冉家兄妹逃跑的方向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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