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任真他们就要出国,前一晚,江河仍陪着赵若溪住在疗养院里。
赵若溪帮他一遍遍的盘点着行李,事无巨细的交代着他注意事项。
江河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下,声音极具诱惑:“以后,不要再把我当小朋友照顾了。”说着,低头吻了下她:“你是我的小朋友,得让我来照顾你。”
赵若溪的胳膊环在他的腰间,抿了抿唇一笑,看着他点了点头,又钻进他怀里。
终于,再也不用颠沛流离。
第二天,江河临走前去到江依兰的床边,俯下身,手指轻轻的将她耳边的碎发理了理,他咽了咽嗓子,眉头微微皱起来,半晌,低声道:“妈,我要出国巡演了,很快就回来。”
赵若溪在外面听见,眼神顿了下,嘴边扯起一丝淡笑。
没一会儿,江河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又说:“妈,我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江依兰的无名指轻轻动了下。
巡演为期一个月,赵若溪每天楼上楼下的跑,陪着她们讲话,或者分享一些小趣事。
因为时差原因,江河发视频过来的时间总是很晚,但是再晚赵若溪也会等着。
跟他聊聊天,再让他看看江依兰。
好几次,江依兰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反应。
巡演一切都很顺利,吕丛专门安排了弦乐老师跟着,和交响乐搭配在一起,每一场都让观众无比震撼。
再加上美声和京剧的完美融合,更是让那些痴迷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外国人惊呼过瘾。
更甚者还会追着他们的脚步,就为了多听几遍。
他们一共去了四个国家,十二个城市。
短暂的一个月,一行人几乎没有停下过脚步,每天都过的匆匆忙忙。
为了能让吕丛在国外安心待着,章雨泽亲自去到宁创,帮他主持工作。
直到最后一场巡演落幕,杨晓棠在后台因为太激动,当着众人的面哭了出来。
就在大家卸完妆,换好便服准备离开时,一位身着正装的中年外国男人走进后台,点名要找吕丛和江河。
两人过去,礼貌的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中年男人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
他是当地文化宣传部门的总负责人,在看了他们演出后,非常想和伶人社合作一次。
恰好明年这里会举办一次国际艺术展览会,他期待着伶人社的加入。
吕丛和江河对视一眼,而后吕丛稍退后一步,讲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向对方介绍江河:“这是我们伶人社的主理人江河先生,后期有什么事,您直接跟他沟通。”
江河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同样讲着英文:“我们伶人社,很期待与您的合作。”
因为最后几场的时间安排的非常紧,江河一直没跟赵若溪联系。
刚一回国,就着急着跑去疗养院。
江河刚一进门,就撞上赵若溪。
对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扔下手里的衣服,便冲过去扑他怀里。
江河紧紧搂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深吸了口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终于放松下来,低声道:“想我了没?”
赵若溪点点头:“想了。”
……
而后,没等他再开口,赵若溪突然和他分开,指了指里间:“你先进屋看看阿姨。”
江河笑一下:“好。”
说完,他径直走去屋里,赵若溪悄悄的离开去了楼上。
江河把门一推开,瞳仁顿时闪烁了几下,床上竟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有些紧张的往里走了几步。
忽而瞪大了眼睛。
阳光特别好,阳台上,江依兰带着帽子,坐在椅子里,正晒着太阳。
听见身后的动静,慢慢回过头,对上江河的视线。
江河张了张嘴,想叫妈,却又发现叫不出口了。
她醒了,他其实很激动。
却又因为她醒了,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才好。
他脚步缓慢的往前走着,江依兰扶着椅子的扶手,也缓缓站起身来。
“儿子。”
她笑着,眼里浮起一层泪光。
江河低下头闭了闭眼,又重新抬起,眼睛一红,上前抱住江依兰,这才低低道:“妈。”
江依兰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她伸手在江河头上摸了摸:“儿子,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江河点了点头:“妈,以后我来保护你,我来照顾你。”
江依兰与他分开,抬头看着他,帮他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好儿子,妈妈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呢,把若溪照顾好才对。她是个好女孩,值得你好好爱她,绝不能辜负了她,知道吗?”
江河狠狠点头:“妈,我知道。”
晚上,赵若溪去跟母亲的主治医生聊了聊,医生说以前是因为医疗条件差,但是现在他们会全力治疗,赵若溪的母亲还是有醒来的可能。
回来后,赵若溪刚想跟姥姥说这事,看见江河在,她笑起来,走去他面前。
江河站起来:“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若溪拉起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激动的在原地蹦跳着:“医生说我妈有醒来的可能。”
说完,她又哭了。
江河抱住她,在她背上拍了拍:“太好了,放心,我会陪着你。”
姥姥也笑起来,坐去床边,拉起赵若溪母亲的手,说:“你听见了吗?孩子们都这么努力,你要努力醒过来啊。”
从病房出来,两个人牵着手准备去楼下散散步。
灯光把影子拉的很长,两人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
空气又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赵若溪把脸埋在厚重的围巾里,只留着两只眼睛,一路盯着江河的影子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江河。”
“嗯?”
“我有事跟你说。”
她站停,抬头看他,表情还挺严肃的。
江河也跟着站停,却被她的表情逗乐。
伸手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什么事情这么严肃?”
赵若溪支吾了几声,压低了嗓音:“我妈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要继续住多久,疗养院的钱,我现在拿不出来这么多。”
说着,她又着急看向江河:“不过后面我会慢慢还给你的。”而后又再次低下头:“只是,时间可能会久一点。”
江河听完后却半天没有反应,就直直看着她。
……
赵若溪等了等,见他没什么动静,这才又把脑袋仰起来,紧张地看向他。
江河情绪沉沉的,没有丝毫笑意。
看起来就像是生气了。
赵若溪挤了挤眉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疗养院的费用实在太高了,让江河一个人承担,她过意不去。
自己也没为他做什么,却被他照顾的这么好,实在于心不忍。
“江河?”
半晌,她扯着他的衣服晃了晃,试探的喊他。
江河却突然笑一声。
赵若溪反倒更慌了。
“你笑什么?”她抓着他的胳膊问。
江河:“笑你傻。”
“……”
“我不需要你还我那些钱,你要真想还…”他想了想:“也行,把你的一辈子都给我,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赵若溪:“公平吗?”
“公平。”
话落,江河把她抱进怀里,哄着她:“我说了,你是我的小朋友,我来照顾你。所以,小朋友就安心的做小朋友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家长来做就好了。”
赵若溪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什么话也没说,哽咽起来。
江河与她分开,躬身对上她的视线:“怎么哭了?”
赵若溪擦了擦眼泪:“小孩子哭一下怎么了?”
江河一笑:“小孩子笑起来更好看。”
似是想起什么,又站直身体,在她脑袋顶摸了摸,说:“伶人社准备为你办一次服装展。”
赵若溪:“服装展?”
江河点头,敛了敛笑意:“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最近该解决的麻烦都解决了,所以服装的事情可以开始准备了。”
赵若溪心底浮起波澜,比起去国外参展,她更希望和伶人社一起做点什么。
高兴道:“好啊,我会好好准备的。”
江河:“没事,我们考虑到你的工作会比较繁琐,所以明年三月份才会举办,给足你时间。”
“江河。”
“嗯?”江河挑一下眉毛,以为她还有什么疑惑。
“谢谢你,也…谢谢大家。”
江河圈起中指和拇指,趁她不注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赵若溪哼叽一声,抬手捂住额头。
“以后每跟我说一次谢谢,我就弹一下。”
男人的语气充满逗意。
赵若溪抿了抿唇,放下手一笑,扑进了他怀里:“我爱你。”
她嗓音细细的,微微有些颤抖。
“我也爱你。”
因为服装展事情很多,赵若溪忙得不可开交,任真和水苗主动承担起照顾赵若溪母亲的任务,却又被江依兰赶回来,让她们每天坚持练功不能偷懒,这边她会帮着照顾着。
还说会不定时的检查功课。
江好笑言:“姐姐也帮不了你们了。”
赵若溪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算算还是很紧迫的。
江河为了不让她分心,每天细心的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中途,江河突然又找她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吕丛有意在服装展后,帮赵若溪另起炉灶,创办一个属于她的工作室,让她直接从令人社剥离出去。
不然觉得太亏待她了。
赵若溪却直接一口回绝:“你跟吕丛讲,我是坚决不会离开伶人社的,你叫他打消了撵我走的念头。”她笑一下:“晚了。”
江河:“可是…你在伶人社里发展的话…”
赵若溪放下手里的活:“别可是了,没有伶人社,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她思考了一下:“咱们可以把我的品牌按伶人社的一个分支来算啊,有大哥们罩着,我也省心。”
江河淡淡一笑,决定尊重她的想法,却也更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