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池莉莉的真实嘴脸最终还是暴露在大庭广众,本该属于赵若溪的荣誉江河也都帮她挣了回来。
发布会现场被围堵的池莉莉突然变成了过街的老鼠,恨不能抓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想见人。
回到伶人社,赵若溪将两件戏服挂在了一起,不知不觉眼里竟蒙上了一层细泪。
自己突然对江河有了更新的印象。
他稳重而又深沉。
像是初春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又像是炎夏雨后的风,炙热却又清凉。
晚上,江河送赵若溪回家,而后陪她在家吃了顿饭,为了感谢他,赵若溪亲自下厨,两个人还喝了些酒。
喝得倒不多,但有心事的人总是容易醉。
赵若溪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几次张嘴,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半晌,江河无意间注意到她不大对劲的情绪,问她:“怎么了?”
男人一只胳膊撑在沙发上,身体稍向前倾了些,眼神里带着微醉的迷离,看着却越发的勾人。
赵若溪瞬间变得紧张,感觉呼吸都是局促不安的,她抿了抿唇,闻见对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气,一时没忍住,掀起眼皮看向江河,认真道:“我喜欢你。”
却又十分没底气,说完赶紧闭嘴低下了头。
江河在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渐失,转而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
赵若溪咽了咽嗓子,有点不敢面对他此时的模样。
也猜不准他是个什么心情。
或者是惊讶,又或者是嫌弃。
毕竟自己的条件和他的条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突然开始后悔,怎么就口无遮拦的出了个丑。
趁他还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赵若溪打算自圆其说:“我…我只是…你别当真。”
可惜圆的乱七八糟。
于是只好认命的选择逃避:“时间不早了,你喝了酒,就睡沙发上吧,我也先睡了。”
她刚准备起身,江河低声道:“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男人盯着桌面上那杯没喝完的酒,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到底如何。
赵若溪一愣,起身的动作顿住,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那样保持着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姿势。
江河侧过目光:“你坐下。”
他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排斥。
赵若溪只好顺从的重新坐回去,却再也不敢看他。
江河:“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冷静一下。”
说着,他看了她一眼,又急匆匆地撇开视线。
赵若溪并不知道江河喜欢过任真这件事情,他说想要冷静,也许只是他考虑的比较多。
赵若溪反倒觉得这样也好。
自己说的也挺突然的,让他好好想一想,总比匆忙做了决定,而后又后悔来的好。
“好,我等你,没关系。”
“谢谢。”
男人的一张脸突然就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
喝了酒再加上已经是深夜,江河睡在了赵若溪家的沙发上。此时的他酒已经醒了大半,整个人变得异常冷静。
关于任真,他是被迫放下的,心里忽而就空了一大片,他不确定,赵若溪是自己心甘情愿一点一点填进去的,还是为了弥补空虚刻意把她强塞进去的。
赵若溪是个还不错的女孩,江河并不在乎她的身世如何,年龄如何。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她的全部。
这是最起码的。
……
他只想给赵若溪一个肯定的答复,一个明明白白的未来。
不能让她平白无故的为自己的不幸运买单,这样对她而言即是伤害,也是侮辱。
此时赵若溪的房间里还能听见她窸窣的声音,她怕吵到江河,所有的动作都一轻再轻。
江河明显感觉的到,她走路时,每一脚都踩的很缓。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无声叹了口气,却又在下一秒淡淡笑了下。
还真是傻的冒泡,但却觉得,很可爱。
因为戏服事件,赵若溪一夜之间成了万众瞩目的设计师,上门求展求制作的人络绎不绝。
但她却通通委婉拒绝了。
江河尊重她的选择,但还是问了原因。
赵若溪:“我做这件事情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谋利,当然,挣钱很重要,只是我不想让梦想成为我挣钱的工具,而是和我一起挣钱的伙伴。”
参展的戏服赵若溪也一并退出了,她答应参展方,明年会带着两件作品一起出现,因为细节上还需要一些调整和完善。
没几天,杨晓棠便出现在伶人社。
江河招呼着她先参观了一下环境,玻璃房里,任真和水苗正在练功,杨晓棠不便打扰,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会儿,而后江河便带着她去了小白楼。
落座后,江河正给杨晓棠沏茶,杨晓棠便迫不及待的表明了来意。
“我马上就要带着我的几个得意弟子去欧洲巡演了,我们开会探讨了一下,想与你们伶人社合作,做一场不一样的演出。”
江河双手捧着将茶杯,放在杨晓棠面前,点了点头:“谢谢杨老师信任我们,上一次的合作很愉快,这一次,我们当然愿意跟着您继续合作。”
杨晓棠笑了笑,看起来很满意。
“那就辛苦你们了。”
江河:“不辛苦,能跟你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出国巡演不是小事,眼下伶人社就只剩他们三个人,怕是撑不起场面。
江河已经开始筹备招纳新人,但杨晓棠只给他们一个半月,时间上的确有点不够用。
想来想去,他还是给吕丛打了个电话。
江河简单的说了下情况,问他们能不能挤出时间。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几秒,考虑了片刻才道:“是这样,等商会会长的选赛结束了,我在安排一下,最多五天就给你回复。你这边也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人可以用,实在没有,我们俩就先回来。”
挂了电话,冒菜凑过去看着他,吕丛的脖子往后一哽,问他想干什么。
冒菜突然撇着唇角,两只眼睛委屈巴巴地,感觉随时都能挤出泪来:“我看了时间表,挤一挤还是可以去的。”
吕丛:“……”
“他们巡演也不是场场都有我们,大不了咱们俩受累,来回飞,我…”冒菜两根食指对在一起点了点:“我已经很久没唱戏了。”
吕丛呵笑一声:“想和水苗搭戏你直说,少在我面前装勤劳,玻璃房是给你装的吧?你在里面待过几次?”
冒菜站起身翻了个白眼:“我不管,我是你的贴身秘书。”他说着,两只手在身上划出S型:“你的时间我安排。”
……
吕丛挑了下眉毛,低声道:“孽障。”转而拿起手中的笔筒对着冒菜:“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冒菜:“难道不是…还不快快现出原形吗?”
吕丛:“……”
“你管老子,老子愿意。”
说完他拿起一旁的文件站起身:“开会了。”
冒菜跟上他,疾走两步挂在他身上:“你就喜欢我这孽障,不是吗?”
吕丛:“老子想打死你这孽障,插在伶人社门口辟邪。”
冒菜:“你别说了,你是爱我的。”
吕丛:“我只爱任真。”
冒菜:“说你爱我。”
“滚。”
“你是爱我的~”
“我真的会打死”吕丛一拉开门,愣怔住,干巴巴地吐出最后一个字:“你。”
冒菜也赶紧把勾在他脖子上的手取下来,转而抻了下西装外套,请了清嗓子,故作镇定。
女秘书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多久了,敲门的手仍举着,眼神有些恍惚。
吕丛的舌尖在口腔里顶了下,淡定道:“什么事?”
女秘书强行扯起一丝笑:“开会了。”
“好。”
说完,两个人前后大步离开,女秘书这才用文件夹挡住脸偷笑了一声。
“再笑扣工资。”
吕丛没回头看她,轻飘飘的说了句。
商会会长重选会即将举行,秦若可已经很久没睡过整觉。
何佳人的事情本来就让她心惊胆战,这下可好,章雨泽的气势又那么压人。
万一老冯落败,以后可还有他们家的好果子吃吗?
章雨泽和吕丛,哪个都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们是因为证据不足才没有把悦欣园的事情直接扣她头上。
然而章雨泽一旦当选新任会长,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以后想做点什么,还不是轻轻松松不需要任何理由。
大半夜的,秦若可披头散发的坐在书房里敛着眸光长哀短叹。
半晌,她突然抬起头,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她捏着拳头,准备最后再赌一次。
会选当天,现场人山人海,记者们早早就开始抢占有利位置,长枪短炮的对着主席台。
冯奇远到现场的时候,章雨泽的一行人已经落座。
江富国回头看见秦若可,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目光不多做一刻停留,仿佛看见了多么晦气的东西。
出于客气,章雨泽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和冯奇远握着手寒暄了几句,而后便回到各自的位置。
选会正式开始后,本还窸窣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主持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便是章雨泽和冯奇远的演讲时间。
没等章雨泽说什么,对方便站起身,主动要求自己先来。
“我年龄大了,不比章董,我先来吧。别等章董说完,我都不敢上台了。”
他明明笑着,看起来却格外的阴晦。
章雨泽也跟着站起身,冲着主席台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一瞬间,任真不自觉的跟江河对视了一眼,这场面也太熟悉了,难道这是他们家一贯的做事风格吗?
片刻,任真趴在吕丛耳边低声:“吕丛,我怎么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