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任真低低嘶一声,捏着手忍着。
吕丛一秒看向她:“怎么了?手划破了?”
他放下盔往她面前挪了挪,刚想抓她的手,她急忙背去身后:“没事,没破。”
吕丛顿了两秒,长胳膊一伸便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扯过来,她却倔强的握着拳。
吕丛看她:“把手张开。”
“我没事。”任真抽了抽手。
吕丛:“听话。”
任真:又来,您就不能…好吧。
她张开手,一道深深的血痕暴露出来,几颗小血珠随着张力冒了出来。
任真低低道:“我都说了没事,这就是个小伤口。”
吕丛从化妆台上抽出一张纸,小心帮她按着然后擦了擦,边擦边吹:“疼吗?”
任真摇头:“不疼,没那么脆弱啦。”她笑了笑,两只酒窝深深的。
吕丛心里又一阵闹骚,舌尖不安分的在嘴里动了动,他赶紧挪开视线,又帮她按了片刻看不出血了,这才和她分开。
外面天已经黑了,刚江河发微信说被老师留下排练迎新会的戏,任真回复他后也跟着吕丛下楼准备排练。
吕丛走去电脑前,打开电脑俯下身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握着鼠标滑动找戏,任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个人,不见他的时候觉得可亲可亲,一见到他又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错综复杂的感觉让任真有些恍惚。
长大后的他婴儿肥早已经消失不见,脸部轮廓变得十分清晰,下颌刀削一般。
偶尔滚动的喉结让他看起来特别有男人气,尤其是侧脸,他的睫毛长长翘翘的,眼睛里有微微的光透出来,鼻梁也高高的,让人有种想要戳一戳捏一捏的冲动。
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明亮深沉,这样的音调唱戏一定更好听。
“吕丛。”任真一时没忍住轻唤了一嗓子。
“嗯?”吕丛冲她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眼睛仍盯着电脑。
“吕丛,你能唱段戏给我听吗?”她说话的时候嗓音因为紧张有些微颤。
吕丛拨弄鼠标的手突然停下来,眼睛微微张大,下一秒看向她,任真攥着两只手低下头:“但我可没有糖可以贿赂你了。”
吕丛想起她小时候趴在门边可怜巴巴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站起身:“好,我给你唱。”
任真抬头眨了眨眼,脖子歪一下笑起来:“嗯。”
吕丛转而选了一段《战樊城》,让她过来帮着按一下播放。
他人走去屋中间,清了清嗓子站直身体冲她点头。
弦乐声起,吕丛起势,整个人俊秀挺拔,看的任真一阵血液沸腾。
他唱:“一封书信到樊城…”
声音洪亮咬字清晰,唱的比小时候气息更稳,也更有力量。
任真下意识的拍手喊了声好,吕丛趁空笑了笑,然后接着往下唱,整一段任真听的很仔细。
半晌,几声急急的鼓锣声调一转,吕丛自然的转向快板,字字咬的清楚,唱的毫不费力气。
那一秒,任真心里涌出一股真实的欢喜,他唱戏的样子很好看,整个人完全是放松的,眼里没有一丝混沌,干净清透。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才对。
“好!”他唱罢,任真大力鼓掌,笑得明朗。
吕丛鞠躬致谢,起身看着她也笑起来。她的笑总是很真实,一不小心就会传染给身边的人。
……
两个人练戏到很晚,一开始还担心太久没搭会不会生疏,没想却十分有默契,几乎没出任何岔子。
唱过戏,吕丛带她去学校周边的夜市随便吃了点,她从小很少吃这些,吕丛说偶尔一次没什么的,于是她从头吃到尾,吃的肚子撑撑的,却还想吃。
吕丛揉下她的脑袋,说下次再带她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学校,路灯一盏接一盏看不见尽头,像希望似的,带着你在黑暗里一路向前。
任真脚下一直踢着颗小石子,偶尔踢偏了吕丛脚一挡,又挡回她脚下。
“吕丛,你会一直唱戏吗?”她看他一眼,又继续注意着脚下。
“嗯,我会一直唱。”
“唱到老吗?”
“唱到死。”
任真又看他,一不小心把小石子踢得有些远,落在草地里不见了。
他的口气并不是正常的肯定,有种在赌气的感觉。
任真大概猜测是因为他妈妈,却又不好插嘴,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哦,我也是,我想唱一辈子的戏,我还想让下一代也唱,把这门艺术传承下去。”
吕丛淡淡笑一声。
任真挠挠下巴:“是不是有点傻,靠我这点力量怎么可能。”
吕丛突然站停,她赶紧跟着停下来,两个人正好站在一盏路灯下被暖黄色的灯光裹着。
吕丛低头看着她,抿嘴笑了笑:“不傻,你的想法很好,一定会实现的。”
任真仰着脑袋,有点读不懂他的眼神,她盯着那双长眼,从对方微微的眸光中看到了一丝孤独和无助感,和刚才他唱戏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吕丛一路把她送回女生宿舍楼下,任真蹦跳着上了几层台阶,然后又停下转身看他。
吕丛挑下眉毛,笑着。
“吕丛,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吕丛回想片刻:“哪一句话?”
任真想了想,觉得问的唐突,耸下肩膀笑道:“没事,嘿嘿,你快回去吧,起风了。”
吕丛略略顿了顿,还蛮想知道她问的哪一句,但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顾及,于是盯了她片刻后一只手握拳支在嘴前笑了声:“你小时候是个话唠,说的话太多了。”
任真嘟着嘴巴剜了他一眼:“我才不是话唠,哼。”说完小傲娇转身就走了。
吕丛看着她的背影:任真,你是否还像小时候那样,心里放着我?
回到宿舍,水苗半靠在床头眯着眼摊开手掌勾了勾手指:“本宫的糖呢?”
任真在遇见冯曼白前给水苗发微信说让她尝尝自己小时候最爱的味道,结果,一条微信后便再无音信,水苗一直等她到现在。
任真乖巧的跑去水苗床边,坐下来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揉揉捏捏表情殷勤的不得了。
“小水苗,可爱的水苗,美丽的水苗,水苗仙子…”
水苗扬起下巴,一只眉毛上挑:“说正事,我的超…级好吃的糖果呢?”
任真嘿嘿傻笑两声,从衣兜里磨磨叽叽掏出来三张糖纸:“殁了。”
水苗:“……”
水苗两只手颤颤巍巍接过糖纸,表情夸张的不得了:“我,的,小,糖,糖,我还没来得及宠幸你,你就这样枉死了…”
……
这家伙越演越上瘾,兰花指指着任真抖抖抖的京剧腔道:“你,你,你…这个毒妇啊…”
任真配合的急忙跪在床面上同腔:“娘娘恕罪啊…”
结果弯腰叩拜的时候钥匙从兜里滑了出来,水苗眼疾手快,在她抢回去前一把捞自己手里,钥匙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002玻璃房。
水苗吃惊,晃了晃钥匙虚眼:“玻璃房???!!!”
然后在接下来长达一分钟的严审后任真终于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水苗一脸不可思议:“原来玻璃房是那小子的!他藏得可真好。”说完突然表情一转,色眯眯的盯着任真:“他对你可真特殊。”
任真推开她,竟莫名的有些心绪不宁,低低道:“哪有,只是为了迎新会准备而已,等结束了是要还给他的。”
水苗长长哦了一声,嘴角向下耷拉着挑下眉毛才不信她的鬼话。
“喏,还给你,可要好好保管着。”她语气打趣,拍拍任真肩膀语重心长。
任真冲她做个鬼脸,回到自己床前换衣服。
水苗又问她:“冯曼白的事…你有跟吕丛讲吗?”
任真摇头:“没有,说出来就是是非了,算了,让她闹吧,我不理她就好了。”
水苗却有些不平:“可也不能让她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欺负你了啊,要不,我帮你去讨公道。”
任真急忙将睡裤穿好跑去水苗床边,拉起水苗一只胳膊晃几下:“好水苗,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咱们还是别惹事了,我没事,她那几句话还伤害不到我的。”
水苗老有意味的看着她:“你是怕给自己惹事,还是…怕给吕丛惹事?”
任真手一停,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但又不敢表明心思:“给谁惹事都不好,不是吗?好啦,我真的没关系。”她俯身捏着水苗的脸蛋轻轻掐了掐:“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喊嗓呢。”
临睡前,水苗给她布置了任务,她把人家的馋虫勾出来了,所以明天必须要像吕丛讨两颗糖回来,不然不许她进门。
第二天,任真下课后着急着去更衣室换衣服,她还要赶着去玻璃房和吕丛练戏,那家伙已经发了十几条微信问她怎么还没过去。
换好衣服任真又去隔间取包,刚关上柜门,又有一高一矮两个女生边聊天边往里走,吓的她又赶紧拉开柜门把上半截身子遮住,直到她们走过去了,她仍迟迟没有动静。
女生们继续聊着天,高个子女生阴阳怪气:“曼白昨天在宿舍哭的可伤心了,你说那个任真长的没有曼白好看,穿的也跟个高中生似的,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能把吕丛这样的多金少爷勾的五迷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