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杨家，六个姨娘争风吃醋的闹，杨濯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再怎么闹也不管他的事，典型的事不关己则已，关己则乱。自从银若进门，那六个姨娘就没安生过，他也说了重话，消停了一段时日，然后小打小闹的又开始。
他也总不能把怀了身孕的老婆时时刻刻带在身旁。
“爹爹，你娶这些位姨娘，当儿子从来都什么话说，那是爹爹的家事，犯不着我插嘴，可是，如今姨娘们把矛头对准了银若，我就不得不跟爹爹说句重话，爹爹若是想要我以后当这个家，就让姨娘们好好的闭上嘴，别再找沁春园的麻烦。爹爹的心里如果不打算我以后继承家业，趁早把家分了，也好让我们兄弟三人搬出去另开府邸，儿子的能力，爹爹是清楚的，我们兄弟二人的私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就算爹爹不给我们家产，也能养活一大家子的人。”
他口中的一大家子，自然是包括了他的沁春园和杨潇杨曜三个院子里的所有人。
杨贺听了他的话，又轻呷了一口好酒，无奈的笑笑，在长子面前，他没什么好装的，这么多的儿子当中，也只有杨濯会跟他毫无顾忌的说心里话。
“你和老二的能力，还有谁比爹爹更清楚的。”轻声叹息了一下，把酒杯放在石桌上，抬眼，略显严肃的看着他，“我刚刚从萧家回来。”
杨濯一怔，去萧家了，宫里传出什么话来了？
“爹爹把我叫来，不是因为桂姨娘？”杨濯假装不解的问道，“瞧您为难的样子，宫里那位给您出难题了？”
杨贺摸摸胡子，一瞬间显得苍老了十岁，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了去，“宫里这位的心思最清楚不过，把能拉拢的人都拉拢，支持四皇子，我们杨家财大气粗，金钱方面自然是无限量的支持。”
“可她有试探过皇上的意思吗？”杨濯当然知道他爹是心疼辛苦赚来的钱，都要被皇宫里的这一位当做礼物拉拢朝臣了。
“你和皇上走得近，你觉得四皇子有戏吗？”从萧家回来的路上，杨贺想了又想，决定不能由着萧贵妃的意思来，他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如果四皇子立储有戏，他血本无归的支持也是心甘情愿的，结果如果相反，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杨濯见亲爹这么问自己，苦笑了一声，道：“皇上的心思要是能猜得着，我早就飞黄腾达了，爹爹，你这么问，几个意思？”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亲爹这是要跟他商议杨家未来的出路吗？
杨贺伸过手来，轻轻拍拍他的掌背，眼睛里泪光闪了一下，道：“虽说杨家是在萧家庇护之下才有如今的局面，可也是我们父子三人实力拼搏得到的结果，爹爹这是被人架着豪赌，不得不为杨家留一条后路。”
父子三人？
杨濯的心里讥笑了一声，这会儿他倒是只想到他们兄弟啊。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亲爹对自己的母亲寡情，但是，只以为他不喜欢端庄贤惠的母亲，而是喜欢会撒娇娇媚的姨娘们，母亲有他们兄弟三人，并没有失宠而感到丝毫的沮丧，所以，他也并没有怨恨亲爹。
但是，当他从杨潇的口中知道当年母亲生产的时候，亲爹竟是如此的无情，他的心已经凉了，分家势在必行，他必须带着弟弟们脱离杨家，离开这个毫无亲情的地方。
姨娘们不是一直想要继承人这个位置，他愿意双手拱让出来，他才不稀罕。
她们天真的以为杨家的财产，以后都是她们的，却不知道萧贵妃早就算计好了，让杨家出钱出力，帮着她的儿子登上储君之位，杨家一半的产业要花在贿赂朝臣这方面去。
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么简单的道理，姨娘们是不懂的。
“爹爹，那就由我提出来分家，我们兄弟三人该分多少就多少，多一份我也不要。”
“要分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杨贺头疼的看着他，“我必须要把一半的家产给你们，保存杨家的实力，不然，爹爹很清楚，你娘那边的人，都不是善茬。”
你不是什么善茬。
杨濯在心里默默说道，一半家产给他们，恐怕宫里的那位不会答应吧，她还指望着杨家庞大的家产来支持她的儿子呢。
“爹爹，儿子说句心里话，你要是真想保留实力，恐怕还得把银子分给各位姨娘，银子进了姨娘们的口袋，那肯定是不肯再拿出来的，宫里那位即便恼怒，她也不能直白的跟你，让你的妾室把银子给我吐出来。”
杨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也知道，可以给一些小钱当恩裳，大钱要是落在妾室们手里，那肯定是有去无回，想来想去，还是嫡子们对他来说是可以信任的。
“阿濯，你和阿潇是爹爹的左膀右臂，又是家中嫡子，回来的路上，我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把银子分给你们最合适，以你们兄弟的人品，即便以后杨家落个人财两空的境地，你们也不会见死不救，你姨娘们的那些儿子就难说了。”
“爹爹这是要我们兄弟不要参与立储之争？”杨濯心里暗暗吃惊，老头子这算试探呢，还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里没外人，我跟你说句心里话，立了储君又怎么样，如今的齐国早已不是几十年的齐国，为官者，认钱不认人，国库空虚，皇上为了西境的战事，已经把宫里不少珍奇异宝偷偷拿到市集上拍卖，我们父子都是生意人，手中有银子，才是最安全的。”
还不错，看得清形势。
杨濯假装对局势没有那么悲观，笑道：“爹爹，一朝皇帝一朝臣，新立储君，肯定会是另一番气象，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火也得烧得起来。”杨贺让他斟满酒，一口干，深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阿濯，爹爹有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要不然，我真的是死不瞑目，我们杨家的银子，都是我们父子一个子一个子挣来的，就这么花出去，真心痛啊！”
“爹爹，你这话就见外了，当儿子的听从父命是理所当然的事，爹爹请说。”
杨贺想要说的话在嗓子眼里转了三圈，憋着气，脸色有点难看，最终还是一拍桌子，低声道：“为了不让宫里那位对分家后的你们动歪脑筋，我们父子必须反目成仇，否则，你分走的银子，她也会惦记上。”
让他来当恶人啊！
杨濯了解的点点头，“不是难事，做戏给人看而已，只要爹爹心里清楚儿子跟您是穿一条裤子的就成。”
“你这臭小子，就不能说我们父子是一条心的吗？”
“不是一个意思吗？”杨濯陪着笑，心里开始算计能分到多少银子，不过，自从知道他家岳母有一百万两黄金的陪嫁，他就觉得他们杨家说起来是齐国首富，跟人家前首富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为了给我们杨家留一条后路，为难你了。”
“只要爹爹信任儿子，儿子一定会保住您交给我的东西，爹爹什么时候想要回去，必定双手奉上。”杨濯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信口胡诌，身为他母亲值得骄傲的儿子，这一点他还是做得到的。
“几个儿子当中，也只有你和阿潇能够信任，要是把银子交给那几个，爹爹这辈子就算完了。”
虽然对姨娘们宠着哄着，倒也没被迷惑的分不清楚谁好谁坏，对于这一点，杨濯觉得亲爹还是跟那些被美色所惑的男人不同。
“你母亲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杨贺有些感慨的端起酒杯，狠狠灌了自己一口，“是我没这个福分，让她年轻轻的就去了。”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母亲是得了不治之症才离开我们的，她也不愿这么早就离开，没有办法的事。”杨濯是个好儿子，柔声安慰道：“姨娘们虽然平日里吵闹了些，总也陪着爹爹这么多年了，再怎么闹，我们也是一家人。”漂亮话谁不会说，趁着老头子今天有求于他，干脆就虚伪一次。
杨贺欣慰的笑了，又灌了一口酒，突然想起来了，问道：“有人早长街看见阿潇了，他回来了？”
“啊？”杨濯故意拖长了声调，假装很吃惊的样子，“孝勇回来说，二弟不是还要在孟州呆一些时日？谁看见的，眼花了吧？”
“那肯定是那个人眼花认错人了。”杨贺觉得杨潇是个冷漠寡言的儿子，但是，他若是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来向他请罪，他哪里知道，杨潇还有比向他赔罪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爹爹，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明一下，我跟你提起过的紫鸢丫头，她不是一般人，你还记得白府以前有个女管家吗？她是那位的女儿，跟我媳妇情同姐妹，最要紧的是，她跟陆天佑还有渊源。”
“噢？”杨贺的兴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和陆天佑有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