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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缓过来了(1 / 1)

第四百二十七章 缓过来了(二更)

“今日一早,宫中便有这等流言,长公主难道不知?”许儒亦清俊风华的面上漫出半缕怔诧,神色也微微而紧,紧锁着凤瑶的后脑勺,极是认真的观她反应。

凤瑶心口一沉,着实未料事态会如此发展。但不必多想,也知这流言传道之事定是柳襄捣的鬼了。

“这流言,本宫倒当真不知,但不过是柳襄煽风点火捣的鬼罢了,何能为信。”

凤瑶嗓音幽远冷沉,淡漠清冷。

许儒亦目光依旧焦在她身上,“流言虽不可信,但流言也可畏。微臣知长公主允柳襄入宫自有目的,但还是莫要与柳襄走得太近,毕竟,柳襄那人不可小觑,且还满身媚术,不得不防。”

这话入耳,听着似如关切,但若是细听,却又不能察觉那语气中交织着的抵触与无奈。

许儒亦的心思,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既有这等待的决心,便也要做足失落失望甚至无奈的准备。毕竟,她姑苏凤瑶,已成负心之人了。

凤瑶并未回话,思绪幽远,足下步伐依旧缓慢得当,并无半分异样,待得半晌后,她才随意抬眸朝天空扫了一眼,只见,今日,竟又是一个艳阳天。

待抵达幼帝寝殿,出奇的,赢易竟是不在,幼帝仍是虚弱的仰躺在榻,小小脸颊苍白无色,便是见得凤瑶与许儒亦前来,他也仅是躺在榻上嘶哑的唤了一声,随即便毫无兴致的不说话了,神色滞然呆然,悲戚重重。

国师正坐于幼帝榻边,褶皱的手稍稍从幼帝额头挪走,似是刚为幼帝把了脉。

“征儿今日如何了?”凤瑶放缓了嗓音,朝幼帝低声而问。

待得这话落下,幼帝毫无精神的摇头不说话,瞳色依旧悲戚。凤瑶心疼之至,眉头一皱,目光则朝国师过来,国师缓道:“今早为他施过针了,身子骨已有好转。”

他这话不起不浮,压抑沉沉。

凤瑶听得出来,他这话并非实话。只是此番在幼帝面前,也不敢多做表露,仅是顺着国师的话朝幼帝宽慰了几句,随后,在旁的许儒亦已让殿中守着的许嬷嬷去御膳房传膳。

仅是片刻,许嬷嬷便去而复返,不仅让宫奴端来了午膳,也将御膳房今日特意熬制的天山雪草粥端了过来。

幼帝毫无食欲,凤瑶百般相劝,他才稍稍吃下半碗雪草粥,后似是累了一般,仰躺闭眸,再不言话,悲戚绝望的模样令人心碎。

凤瑶强忍心绪,扯着被褥为幼帝盖好,随即与国师等人一道出了内殿。

待在外殿坐定,许儒亦率先动手为凤瑶盛了一碗雪草粥,国师眼角微挑,目光朝许儒亦落了两眼,神色微杂,并未言话。

凤瑶就着粥草草饮了几口,也是毫无食欲,随即无论许儒亦如何劝,再不动筷。

整个用膳气氛,无疑是有些压抑尴尬,待得一顿饭终于完毕,国师神色微动,目光朝许儒亦落来,无波无澜的道:“本国师与长公主有些话要说,皇傅可先避避?”

说着,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三皇子近来身子也不适,情绪也莫名低落,这天山雪草极是珍贵,浪费不好,便有劳皇傅将这些天山雪草给三皇子送去吧。”

国师这话虽说得委婉,但凤瑶与许儒亦皆是心如明镜,他这是在赶人。

许儒亦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未料相处这么久的国师竟也是略微防着他的,只是国师要防他什么,他倒也有些不明。

他许儒亦为大旭可谓是兢兢业业,对长公主也是一心一意,若论这大旭上下谁最忠骨,除了他的恩师之外,便也非他许儒亦莫属。

他眼角微微一挑,修长的指尖摩挲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未答话,直至凤瑶出声令他,他才回神过来,朝凤瑶微微一笑,恭敬道:“微臣知晓了。告辞。”

嗓音一落,缓缓起身,朝凤瑶与国师双双有礼而拜,随即亲自抬手端了桌上的天山雪草粥,转身出殿。

待得许儒亦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深处,国师摇头叹息,唇瓣一启,又是一句,“孽缘。”

这二字,凤瑶以前也是听过,甚至还被这二字伤得满心破碎,体无完肤,而今再听国师言道这二字,心底蓦的大抽,连带面色都沉了下来。

“凤瑶以前似是听国师说过,许儒亦此人忠心耿耿,可重用。”她也不打算揣着疑虑,待目光刚刚落定在国师面上,便低沉直白的问了话。

国师面色幽远之至,眉头似是染了半截风霜,竟是突然间增了几许沧桑之意。

“许儒亦对大旭虽是衷心,对你虽是好。只可惜,此人也是个倔人。而一旦此人心有目的,心有野心,那时,自也是脱缰之虎,你持不住。”国师低沉幽远的回了话。

是吗?

凤瑶瞳孔一缩,面色骤然深邃开来,一股股怅惘之意,肆意在心底蔓延。

她最是不想发生之事,终还是被国师如此直白的道出来了。而今放眼这朝堂之上,许儒亦便是她的左膀右臂,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与许儒亦闹僵。

只是,如今许儒亦对她这般执着,她一直冷对似也不是办法,如此,她该怎么做?

又究竟要以何种法子,才可消许儒亦的情,消他心头的爱?他最初是敬佩于她的勇敢,后是倾慕她这个人,倘若,他若知晓她姑苏凤瑶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好,那般洁身自好,那般正直不阿,他可会心生失望?

从而,失望越大,爱意便也越少?

思绪翻腾不定,各种揣度与心思皆在心底盘旋摇晃。

待兀自沉默半晌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低沉无波的道:“国师之言,本宫记下了。”

短促一句,不愿多说,算是应付了国师的这话题,随即也不准备耽搁,当即将话绕到了正道上,“昨夜本宫送来的血……”

国师正了正脸色,语气却莫名的复杂深沉,“我验了。”

凤瑶耳朵一尖,下意识紧着身子认真而待。

则是片刻后,国师继续道:“那血对那蛊毒,的确有解毒之效。只是那血似也有些不当,稍稍夹了寒毒,幼帝还小,一旦寒毒入侵,虽不致命,但也是,极容易大病。”

凤瑶心口一颤,怅惘幽远,一道道无奈甚至悲凉之感,霎时充斥内心。

为何用尽全力的想护一人安然,但又为何会这般艰难?

命运总也是如此的无情弄人,肆意玩闹,似是人的生死在它手里,不过是茅草一般,虽是都可弯可折。

只可惜,人的力量也是卑微,她姑苏凤瑶如今,也做不得什么,但如今面临的选择,却终究令她再度为难,甚至是,心惊肉跳的为难。

究竟,柳襄的血,要不要给幼帝用?

若是不用,一时之间也难以寻得解药,幼帝性命堪忧;若是用了,柳襄的血带寒,对幼帝又极是冲撞,会让他大病。

她该如何做呢?

久思摇曳之下,她抬眸朝国师望来,“国师以为,那人的血,可要给幼帝用?”

她将这抉择推给了国师。

国师眉头微蹙,神色幽远磅礴,但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再等几日。许是几日后,我便研制出解药了。”

凤瑶似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点了头,甚至自打从道行山离开之后,这也是第一次如此的赞同国师的话。

只奈何,这般赞同之意,不过持续了一日,待得后日黄昏之际,幼帝的再度毒发,霎时令她推翻了先前的所有决定。

这日黄昏,阴沉的一日的天,终是下了雨,倾盆大雨。

初冬之中,鲜少会下如此大雨,黑云压顶之中,似要将整个皇宫彻底吞噬一般。

幼帝莫名的再度毒发,情况危急,呼吸时有时无,国师强行为他施针灌药,便是额头都冒了冷汗,指尖的银针都略微发颤,但经过几个时辰的抢救,幼帝终还是不曾睁眼,且呼吸越发薄弱,随时都像要断掉。

凤瑶终是崩溃,满心的淡定,终是抑制不住的彻底碎裂倒塌。

她顿时冲出殿门,冲着门外守着的许儒亦大喊,“去唤柳襄,唤柳襄来。”

狰狞如魔的嗓音,令许儒亦与殿外的其余宫奴惊颤不轻,许儒亦面色骤然一变,沉默片刻,而后急忙转身就走。

待得夜色越发深沉之际,殿中烛火摇晃,国师也全然无奈的停手之际,柳襄终是依旧一身大红薄纱的衣袍,迈着稍稍焦急的步子,跟着许儒亦来了。

从不曾有过哪一刻,竟会对柳襄的突然出现这般期待。甚至这份期待似如魔怔了一般,待得柳襄刚前脚踏入殿门,凤瑶便陡然冲了过去,冰凉的指尖瞬时扣住柳襄的手腕,拉着他便迅速朝内殿行来。

“长公主如此急着唤柳襄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唔。”

待得刚在幼帝的榻旁站定,柳襄刚柔和缠蜷的出声,却是后话还未道出,一道森凉的东西便在手腕处破开。

瞬时,他清晰的察觉到了皮肉裂开的剧痛,到嘴的后话也蓦的噎住,甚至抑制不住的闷哼一声。

凤瑶全然不曾理会他的反应,拿了榻前矮桌上摆放的药碗,将药彻底倒掉,便开始猛接柳襄手腕刀口处溢出的血。

她终归是妥协了。

国师僵立在一旁,眉头大皱,此番也知凤瑶最初拿给他验证的血是出自何人身上了。只是,面前这满身大红的男子,面相太过妖异,性子与城府也稍稍看不通透,像是不可小觑,虽第一眼便对此人不喜,但几番犹豫,却也终归未出声阻止。

寒毒之症,不至于让人送命,但蛊毒之症,却会让人殒命。

是以,这人的血虽有缺陷,但此番终是能解幼帝之危,渡他撑过此劫。是以,寒毒与否,在此际看来终是不重要了,只要幼帝性命保住,寒毒,可再慢慢治。

柳襄咬紧了牙关,拳头下意识紧握,此番也是看不明事态了,也未出声。

待得鲜血满碗,凤瑶一把将他的手松开,随即扶起踏上的幼帝,便将碗中的血朝幼帝口中猛喂。

幼帝已无意识,早已喝不尽血,凤瑶抖着手大灌,鲜血顺着幼帝嘴角溢出,道出都是赤红一片。

柳襄的手腕火辣辣的疼痛着,顿时抬手点了手臂的穴道,随即撕了一截衣袍便将手腕伤口包扎,眼风里又扫到鲜血自幼帝嘴角溢出,大肆浪费,纵是他心有淡定,此番也不免看得看得满目血红,心头发紧。

伤口似又莫名的紧了一下,他抑制不住的低声道:“长公主,先点皇上的穴道再喂。柳襄身子骨瘦削,全身就这么点血,经不起你如此浪费。”

他是怕凤瑶这一碗血浪费后,再当场再从他身上取一碗血来。

他柳襄虽也不是害怕受伤流血的人,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才是。

待得嗓音落下后,他稍稍紧着目光朝后退了两步。

凤瑶这才反应过来,心口颤抖剧烈,只道是关心则乱。

她强行镇定,蓦的开始为幼帝点血,而后继续灌血。

这回,整整半碗血,全数对幼帝灌了个通透,又许是最后一口血稍稍噎住了气管,幼帝顿时呛咳出声,随即睫毛竟虚弱的颤了两颤。

凤瑶满身都是沾染的鲜血,瞳孔颤抖不稳,顿时嘶哑狰狞的道:“国师,国师,且来看看。征儿像是动了。”

国师面色一紧,顿时上前,待从凤瑶身上接过幼帝后,迅速把脉。

气氛沉寂,刹那似如凝固。

凤瑶僵坐着,一动不动,心生惊惧。

则是半晌后,国师终是松了口气,“血到毒缓。皇上,缓过来了。”

这话入耳,柳襄瞳孔一缩,似觉手腕的伤口又蓦的剧痛。

那人果然未骗他。

血到毒缓,幼帝果然是缓过来了,只不过,这可是意味着,日后他柳襄,便要一直成为这幼帝的产血之人?

思绪至此,浑身也蓦的一寒,却又是片刻,他勾唇而笑,整个人再度恢复了柔魅娇然,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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