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机铃声在响。”季羽睁开眼睛,漆黑温润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他的想法。
是短信铃声,已经第二次响起了,游钧用下巴蹭着他的脸颊,亲了亲他的耳垂,“别管它。”
短信铃停了,却响起陌生号码的手机铃声,空旷的卧室将枯燥的普通电话铃声放大,游钧不想去接,两人就沉默地僵持着,铃声却固执得闹着。
“去接吧,说不准有什么重要的事。”季羽从他身上挪开,淡淡地拿眼看他。
游钧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兆,莫名的烦躁,也不再坚持,匆匆清洗身体后,围上条浴巾,出去接电话。
“喂?”
电话那头响起嘈杂的电流声,像是在调节音频,几秒钟后一个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说,“游钧你好,真是抱歉打搅到你跟季羽的好事,你的好朋友想跟你说几句话。”
然后是良温言的抽泣声,僵硬得像在念别人写的纸条,“明天晚上,凌晨一点,我…们不见不散,很期待你的表现…呢,现在你可以看短信,不要让…我失望。”
身后响起季羽光脚踩在羊绒地毯上细琐的脚步声,游钧咬了咬牙,平静地说,“好的,再见。”
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短信息,第一条消息是文字,
——明天晚上凌晨1点,你一个人带现金¥30万到临海市3号码头,报警或告诉别人,良温言就死定了。
是一张照片,良温言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身上挂着□□,红色的灯亮着,定时器上显示的倒计时是30:10:52,游钧将照片放大,除了能看出是一间地下室,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良温言脸上青紫,看起来受了审讯。
现在是19点整,也就是说,如果明天晚上凌晨1点,不在十分钟内赶到,良温言就没命了。游钧锁键,将手机放回裤兜,假装无事地穿衣服。
季羽裹了条薄毯在身上,那双能看穿人似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不时扫过游钧的手,从来对心事不留痕迹的他,居然第一次在季羽的目光下有些心慌。
“有事?”
“嗯,朋友找我帮个忙。”
“是良温言?”
“不是……”游钧不想骗他,当然,刚才那通电话说不是良温言也没错,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隐瞒他,“对方不方便透露身份。”
“雇你杀人?”季羽的语气越来越冷。
“不是,就…保护人质,不需要交火。”游钧心虚的看了眼季羽,又很快将目光移到薄毯上,将毯子给他裹紧了些,亲了下他的唇角,“早点睡,难得休息一天。明天晚上宫菲办的温泉派对你去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答应她会去。”
“哦。”
“你去吗?”
“到时候再看。”
游钧知道他说的到时候再看,基本就是“没问题”的意思,又不舍地抱了他一下,笑了笑,让他不用担心。
“游钧,你笑得一点都不轻松。”
“小任务也是任务,必须保证人质安全,能轻松吗?
对了,我准备参加后天《唐宋》里陈亮的试镜,你让我试辛弃疾的镜,是在耍我吧?”游钧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不提那天晚上我走之后你又去搞B吧的事?”
游钧一阵头痛,就知道不能跟季羽较真,这家伙平时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得极好,一到摊牌的时候就务必给人毁灭性的打击。
灯光昏黄,书架上摆着季羽出道以来获得的各种奖杯,阳台上的冰桶融化的水流在桌面。
薄毯雪白柔软,季羽看起来慵懒温顺得像只嗜足的猫咪。
分明对方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但游钧却在这个房间再也待不下去了,紧张,还有一点危险的感觉。
“以后你要做什么事情,不需要跟我报备。”季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书桌。
“那,明天晚上见。”游钧不再看他,镇定地转身走到门口。
大概也只有自己才清楚此时的心态,简直就像落荒而逃。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心里很乱,其实他根本没有义务去救良温言,这些年自己杀的人不计其数,目前想救的也只有跟自己同生共死六七年的火炮。上次救良温言本来是举手之劳,他自己都忘了那回事,却被良温言记挂了一年。
如果这次再救他,恐怕以后两人的关系真的很难扯清楚了,他本来就对良温言没有多少感情,顶多就是感激他去年照顾自己,之于感激,他可以给良温言钱,也可以让良温言暂住在自己家,但这份感激还不足以让自己身陷险境跟未知的敌人较量。
何况,良温言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自己欠下30万高利贷,这只愚蠢的绵羊,不论是得罪白家,还是惹上黑社会都是自己在作死,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为什么还是想救他呢?
游钧仔细分析了那通电话和两条短信后发现,对方与其是在催债,倒不如说是在引他出现,被绑架的良温言不过在整件事中充当一个道具作用,对方根本就没把良温言的生死当会事,目的在于游钧自己。
30万人民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在以前,他根本就不当个事,但是现在身上连一百块现金都掏不出来的情况下,对方算准这个时候威胁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收买他?
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关于季羽的情报,这个可能很大,但仅为这个,对方可以直接找到他开出价码,不需要用良温言来威胁他。
想杀他?
这个可能也很大,最近他迅速窜红,比赛的视频连沈哲的风头都抢了,暗中还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道,说不准白家准备培养的新人就是其中之一,白家给他使绊子很正常。
试探他的身份?
这种可能性最大,在爱尔娜米号上被人抽血的时,虽然做得没有破绽,但经不起反复推敲,只要仔细看那个胆小医生被自己拖进房间的视频就不难有疑问,至少他不至于简单到被人抽血还没察觉。
各种疑问搅得他心神不宁,但救良温言这趟是必须去的,他不想敌暗我明这种状况,不论对方什么目的最好是当面搞清楚。
不过,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他想的最多的却是季羽。
他一直都想方设法地将季羽弄上床,结果却在季羽的精心策划下跟他发生关系,车窗大开着,冰冷的寒风早让他冷静下来,却对下午发生的事,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自从回到大陆以后,季羽除了让他参加训练,选秀,拍广告和试镜,根本没给他布置过一项有难度的任务,倒更像普通经纪公司捧新人的流程,跟季羽相处这么久,他竟然连季羽留他在身边的目的都看不透。
季羽刚才说他的行程不必报备,也就没把他当手下对待,就两人最近的相处模式来看,倒更像是朋友。
可普通朋友之间怎么可能上床?
他跟季羽现在算什么关系?
一夜情后的空虚感袭来。跟以前的临时床伴相处时,从没想过跟对方的关系或者以后怎么相处之类的问题,他现在甚至忘了以前那两个人的长相和名字,要不是良温言主动找到他,他恐怕很快就会将良温言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季羽,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法释怀。
原本疯狂想得到的人,突然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但得到之后心里却空落落的,无法抑制还想要更多,却自己也说不清想要什么。
进市区后,行驶在车流中,外面的喧嚣和嘈杂充斥着视听。
心却像失重一般,直往下坠,他不敢深想季羽为什么主动跟自己上床。
也许只是一时性起,作为男人,他非常清楚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
他克制自己不去想明星们糜.烂的私生活,季羽看起来那么优雅有气度,而且从没出现过绯闻,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的物品,干净得像天使一样的人,不可能乱来吧?
他到底想要什么答案,游钧自己也说不清了。
难道他爱上季羽了?!
对面绿灯刚闪过,游钧恍惚间没有减速,一个人走下人行道,他连忙急刹车,险险停在那人面前,冒出一头冷汗。
“喂,你有没有长眼睛,赶着进医院吗?”那人骂骂咧咧地从车前走过。
游钧左手捂住眼睛,用力揉搓着被冷风刮疼的脸,彻底冷静下来。
能确定的是,季羽不可能是因为爱上他而跟他发生关系。
现在首先得想办法弄到钱,救出良温言,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季羽知道。
不能报警又必须瞒住季羽,灰狼最好别卷进来,元宝和大卫都没有消息,如果找圈子里的人借钱肯定会引起季羽注意,事实上圈子里也没有交情过硬的朋友。
他回家了一趟,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家里收拾得很整洁,厨房里他留下的米粥没有了,到处都擦得很干净,餐桌上留了张字条,
——游钧,我去上班了。上午翘班肯定又要挨罚,不过你放心,我很好。晚上9点半我带菜回来给你做宵夜,温言。
看来良温言是在外面被绑架的,他还真把9点半这个时间记得牢。
游钧双手揣在兜里,摸出跟零钱放在一起的一张硬质卡片,是演沈哲替身的老钱给他的,他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响了三声后接通,那边听起来很吵。
.“游钧,你笑得可一点都不轻松。”季羽用毛巾擦着头发,在沙发上坐下。
“小任务也是任务,必须保证人质安全,能轻松吗?
对了,我准备参加后天《唐宋》里陈亮的试镜,你让我试辛弃疾的镜,是在耍我吧?”游钧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为什么不提那天晚上我走之后你又去搞B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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