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线紧抿,目光深邃,久久的视线落在某处,时间过的久了,男人的眼眸里便失去了他的焦距。失神而空洞。
*
晚夜,当风冿扬扶着头有些困倦的走近卧室,他一个人在书房冥思了很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他来到卧室,他以为她已经睡下了,可是,推门进去,让他困惑的是,里面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知道她睡觉一向不喜欢将灯全部关上,她害怕纯黑的夜。
但是,毋庸置疑的,他现在已经不想理她,因为她的所做作为令他心寒。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老佣人送来的证据。
有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儿他暂时不去想,因为那已经是果,他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这一个果,而现在,他知道她至少骗了他。
当眼睛的光线渐渐适应了黑暗,他逡巡着,床上没有人躺,那么这么晚了,这个女人会去哪里?!
突然,视线一移,就瞟到落地窗旁,那白色的窗帘如柔荑轻摆,坐在椅上侧面对着他的人儿。
依颜,眼突然瞪大,心里骇然,这两个字差点就从喉头涌出来,他一把按了墙壁上的开灯按钮。
‘啪’,美丽的水晶大吊灯,那盈亮的光,立马充溢了整个空间。
他看见了呆呆坐在窗前的她,侧脸对着他,神情有些清冷,一络发丝落在脸侧,也有些落寞。
“上次跟你在客厅里被佣人看到亲亲我我的男人是谁,今天下去的男人又是谁——”他站在不远处,厉声质问。
女人头也不转,好久,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那冷漠的表情
“没有——”
她简短两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男人摇头,站在离她几米外的地方,也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塑像,摇头的同时,眼里难掩浓浓的失望
“你肯定今天下午的男人真的是朴轩——?!”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继续问,而眼眸的色深谙如晦。
他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答案而已,他要的,只是她对他的坦诚相告。
“如果你说实话,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我也可以原谅你——”
许久,见她不开口,他又加了一条,他这个人说话一向算数,他要的只是她对他坦白,不隐瞒,他说的天大的错,暗喻她出轨,这已经错开了他男人的底线,这是他给她留的最宽也是最后的一条路。
因为爱她,所以,他无限的包容她,就算爱的没有底线,没有自尊,那又如何,他只希望她不要骗他,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欺骗。
就算他是风冿扬,他的心一样是肉长的,他会痛,会痛不欲生。
而他的感情,她又怎么了解。
在男人这一句之后,空气里久久的都是沉默,女人还是如石雕一般坐在那里,头脑不偏,身子动也不动,其实,当风冿扬加上后面的那句,她的心是微微有些动容的,但是,已经这样了,怎么说,从何说起,从哪里说起。
说史密斯杰顿就是小澄,当初的秦瑜澄,那么,是的,风冿扬是可能不会要她的命,但是,他也不会放过小澄。
小澄要是被风冿扬找人对付,被打残了或者小命不保了,她又怎么忍心,到底她能怎么忍心。
再怎么说,小澄也是曾经跟她一起成长了那么多时光,曾经,她是他的姐,他是她的弟,不管是风冿扬还是小澄,她都不希望谁受到伤害。
没错,小澄现在是变了,变化了,可是那也罪不至死啊,她全盘脱出这一切,风冿扬不是放过小澄。
如果小澄奋起反击呢,到最后两败俱伤,而且,就算风冿扬说可以原谅,那她也知道,他心里始终会有个结,风冿扬同样并不是一个放得开并且大度之人,他的心胸说宽也宽,说窄也窄——
其实,她和这些男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龌龊,肮脏,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儿——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面对她的沉默,男人站在那里,身体已经僵直,神情却有些焦急。
而女人,也自知理亏,好久才转过去,不敢看他的脸的表情和他的眼,闷闷两个字
“没有——!”
她死咬了这两个字,虽然,眼已经不敢再看他…
而她这两个字一落,男人的表情一副惊愕的模样,手垂在身侧五指张的开开却有些发颤,瞳孔睁的大大,然后,那惊愕的眼眸中完整的倒影了她清冷的侧脸。
“冉依颜,你再说一句,你真的没有,你没有对我撒谎,你没有对我隐瞒——?!”耳边,那急切如珠落盘的声音,不停的响动。
声音里的情绪听得那股慌乱和迫切,一如此刻冉依颜同样慌乱的心
但是她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选择错下去,闭着眼睛说瞎话
“没有——!”
“没有。哈哈哈。没有…。”摇头,男人身体在不经意间却那样踉跄退了好几步
男人在此刻差不多是仰天大笑,笑声里就带有一股尖锐的愤怒的情绪,在寂静的空间里反复的回荡,笑声里带着一股悲怆,让人毛骨悚然,男人的心真的是被她伤到了,狠狠的伤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怎么可以——!
半晌,男人停止笑声,恢复以往的淡漠的表情,中肯的一句
“冉依颜,你实在是令我太失望了——”
眼眸里,让冉依颜错愕的看过去之时,就只看见男人红红的有些嗜血的眸。
眼眸夜灯下闪烁的寒光,锋利冰冷刺骨。
垂在身侧的手指,什么时候一根根向里蜷缩,最后握成拳,拳头上青筋一股股冒起,而寂静的空气中,冉依颜仿佛听见骨骼被捏的紧紧的‘咯咯’的声音。
她听见了,但是,从头至尾,在他握拳的过程,她都没有移开眼眸转过去看。
一开始选择这样做,就是因为她是被他曾经凶残的留下的阴影一直笼罩着。
所以,无论他多爱她,不管是从他嘴里说,还是从他的实际行动,却从来没有给过她完全感。
就是因为他的曾经的阴影,她从来都没有从里走出来过。
如果此刻她又屈服,那么,她永远都会屈服于此…
不能由他每次都主导,所以,这次,她想强硬——
这件事儿,本来就是她一开始的懦弱然后造就成这样,她如此懦弱的原因还是他。
所以,此刻她如此伤他她没有愧疚感。
好久好久,终于没有再听见那骇人的骨头压出来的‘咯咯’声,却‘嘭’的一声,门被甩上——
男人的身影旋即消失在门口…
冉依颜转头淡淡看了那个背影一眼,高大的肩头,洒满晕黄的灯光,隐隐幢幢的一切。
他离开了,她的心有些空,但是又不知道在空什么——
*
一大清早,冉依颜接到风氏公司打来电话,要董事长夫人带着二小姐去风氏集团公司大厦。
助理在电话里的语气冷冷,说是董事长亲自吩咐的,什么原因没说,而听着电话的冉依颜心里仿佛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挂上电话,冉依颜坐在电话架旁边的凳椅上好久没法集中注意力想其他的事儿,昨晚吵了架,说了狠话,风冿扬一夜未归。
今早打电话回来,要她带孩子去公司?!
让她带沙拉去公司去干什么,冉依颜从接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心里总觉得有不安感,而且是很不安,但是助理在电话里说,今天董事长开管理大会,要她在九点之前赶到,所以,临行了,她急急忙忙找了黑色的套装穿上,踩着高跟鞋,收拾好了,听他的话,带上沙拉去公司——
但是,看到跟想象的永远是两个样子,待她赶到,椭圆的大玻璃桌,满满的参会人员在列,管理层几乎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整齐的西装革履,一个个仪容整洁,主持会议的秘书,在偌大的会议室里穿着高跟鞋进进出出,准备董事长要开会的资料。
投影仪挂在墙上,大屏幕上列显的字,会议的纲领一列列出来…
这是会议进行的前奏——
其实开会的时候,冉依颜是不敢上去干扰的,由秘书的引领,她坐在会议桌之外的后面两排听众的席位上,远远的坐在那里。
男人还没有来,还没有到现场,其他的人似乎都已经到齐了,在等他——
穿着黑色套装的冉依颜,化了淡淡的妆容,身材秾纤,面容姣好,气质不是一般的好,是让人看一眼就不能忘怀,她身上一股天然的贵气,似乎只看到她的外表,就能识别出她是贵夫人。
但是,细看不难看出,女人脸上的愁容,眼下的乌青…。她的精神有些不济,甚至有些恍惚,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会议开始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然后整个喧闹的气氛一下子降下来,人们都规坐了正位,规规矩矩,有的在翻文件,有的在打开电脑。
然后,几乎是前呼后拥,男人进来了,秘书跟在身后。
冉依颜的心一紧,她差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男人进来的时候,手支在鼻尖,一晚不见,英挺的身材,俊美的脸庞,身上的那种非一般的卓然气质不减分毫,然后深邃的眼仿佛是有预感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准确就看见了孤零零坐在那里的冉依颜——
冷漠的将眸子移回来,然后,‘啪’的一声,文件扔在大会议桌上,开会,外面的任何人不能打扰。
这是管理层大会。
“小刘,把灯关掉——”男人冷沉沉的声音,小刘是他身边的女秘书,灯关掉,投影仪在大屏幕上面的映像会更清晰。
“是,董事长——”
然后,就是‘蹬蹬’的高跟鞋打在前台的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而下面是不会发出响声的,因为是地毯。
大会开始,除了男人,其他人都静坐,听着男人在讲什么——
冉依颜坐在那后面,久久的像个木偶人,她无趣的看着大屏幕,一个人坐在那里显眼又孤独,一直疑惑风冿扬到底叫她来做什么——
而她手边沙拉,手里拿着零食袋,不安分的在冉依颜身边爬来爬去,吃着袋子里的零食。
全场那么多人,没有人将眸子移过来,看她们母女。
*
会议一直在进行,整坐大楼的管理层加上驻外的高级管理层,会议室里现在坐了差不多百来个人。
“朴轩,你起来汇报一下最近两家百货店的销量——”时间没有用多久,男人中途讲了一半,突然这样插了一句,将所有的人都弄的错愕不已。
朴轩同样也是——
而冉依颜,在这一刻脸色惨白——
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风冿扬叫她带沙拉来的用意——
“听说你昨天去了我别墅找我,带我女儿去游乐园还买了烤肉——”男人兴致勃勃的说着,眉眼带笑。
双手合十,似乎是饶有兴味的看向朴轩。
而朴轩,在这一刻,当着所有人的面都站起来了,迎着众人不解,错愕的目光,他有点懵——
“是的——”但是,片刻,男人就镇定下来,冉依颜有提前给他打电话,而他,也打算将这件事儿扛下来。
他当冉依颜是朋友…
“是么——”男人唇角轻勾,底下一百多号人,全是总高级管理人员。
不知道男人此刻那笑是什么意思。
男人朝朴轩笑笑,又忽然朝不远处的冉依颜看了看,手一挥
“沙拉,过来,你看是这位叔叔昨天带你去游乐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