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到晚上十一点才散尽,老宅里除了家人和几个朋友留宿,其它的都各自回去了。
累得不愿再动弹的我瘫坐在沙发上,屋子里里外外都没人,家里的佣人都帮我去照顾留宿的了。
傅承乾一脸笑意的走进来,见我这般模样,走过来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还行吗,带你去看点东西。”
傅承乾的话若是在今早对我说,吸引力比较大,只是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不说,还要在宗亲面前保持仪容仪表。现在别说有惊喜,就是卧房里摆满了现金,对我来说都没兴趣。
“不要,我现在只想躺着。”
傅承乾一听,嗓音诱人的笑了。不顾我的抗拒,站起身拉着我向楼上走去。
有些埋怨的我一路皱着眉,傅承乾也不介意,好不容易任由傅承乾拉着爬上楼梯,看方向应该是我们的卧房。踏上最后一阶阶梯走上去,回卧房廊壁上的照片,瞬间让我困意全无。
不敢置信的松开傅承乾的手,看着墙壁上大小不一的照片,缓慢的挪动着脚步。
墙上的照片有我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时候的我还在学校,清汤挂面的模样。有些是我认识傅承乾以后,和他出国时他让人跟拍的,照片很自然,丝毫没有摆拍的样子。
房门上还贴着一个色彩鲜艳极有创意的喜字,转身看着身后的傅承乾,傅承乾冲我挑挑眉,示意我推门进去。
自己一看,有些期待的轻轻转动手柄,刚推开房门走进去,上方就洋洋洒洒的飘下来彩纸屑,房间里被重新布置过,很明显今早我离开房间时还是原来的样子。
大床的位置挪动过,居于正中,最显眼的就是我和傅承乾在法国时,两人在薰衣草花田里的一张照片,一前一后的对望着,被放得极大的挂在墙壁上。
床上用品是一套全新手工绣制的龙凤被,房间里的其它家具全被换了。有些地方摆设着我和傅承乾上次结婚的婚纱照,入眼的一切都是婚房的模样。
傅承乾看着有些呆掉的我微微一笑,走过来从身后拥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
“古叔说,这是大婚时该有的样子,我也不太懂,但照片全是我亲自洗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想来古叔说对了。”
掩饰不住愉悦的我头也不回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着说道。
“准备了多久?”
“从奶奶定下日子开始吧,龙凤被是奶奶找江南的绣娘,参照以前我们用过的那套绣制的,家具是我让苏茵简颜她们依照你的喜好挑的,婚房布置自然也少不了她们,除了照片是我亲手挂上去的。”
傅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让我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这个男人很久以前就不想一个人,生活中的一切对他来说还没有他办公室里的一张纸重要。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用心去在意生活中的细节。
“其实你知道吗,我的梦想一直都没变过,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去走一次苏堤,看过雷峰夕照,断桥残雪。”
傅承乾听着我的轻喃笑意越发明显,应声道。
“上次确实是我放了你的鸽子,哪天你若想去了,我们立刻就去。只是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傅承乾故作神秘的模样,让我微微蹙眉,身后的傅承乾自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并没有吊我的胃口,嗓音温柔的说道。
“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见过你,那时我还没有在车祸现场救了你。”
“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在校园的那条绿荫小道上,我和你擦肩走过,相反的方向还没走出几步,我们俩就不约而同的站定脚步回过身看了对方一眼。”
傅承乾的话,让我的情绪一下就有些克制不住了。
“你是说,那年我在学校里看见的男人是你!”
这件事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包括简颜。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下课,我抱着课本走出来,正好有一个明显不是我们学校的男孩从我身边走过,不是本校人员进出校门口都需要登记,因着衣着,所以才会好奇的回过头去看,想不到那个男孩竟然是傅承乾!
“第二次看见你,是阔海的校队和你们学校篮球赛,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他,结束后看见你被简颜扶着,脚被包扎着。”
傅承乾的话让我笑了,记得当时校门口有好多男生呆在那,我还以为是一群混混,愣是不敢抬头。
“那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初傅承乾救了我的时候,印象里确实觉得有点熟悉,但那时的傅承乾西装革履,而且脸色严肃冰冷,那段时间没有开口和我说过一句话,就连作为救命之恩以结婚做报答这件事,都是傅权转告的。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那天看见你趴在地上,是你那双不甘就死的眼,才让我觉得也许你正好可以帮我解决眼下的麻烦。”
傅承乾话里的意思,自是指当时的联姻,想来那时候傅承乾刚成为家主不久,急需一个主母,但是傅承乾不喜欢受谁摆布,才会决定救我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
“后来你带我去你曾经就读的学校,我才认出来当年的那个女生竟然是你,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作何心情。一直以来,我认为我的世界里唯一真实的两个女人,只有我妈和宋斐然。”
“认出你那一刻,那个时候的我真的被吓到了!我从没想过,多年前的遇见,最后竟把我们俩捆绑在一起,虽然初衷不纯粹。”
松开傅承乾的手转身靠在他怀里,脑海里全是认识他后闪过的画面。
“我还记得被你救走后,动弹不得的躺在病床上,莫谦说可能我活不下来,你眼里毫无可怜的看了我一眼,说‘看我的命!’,那个时候我就憋着一口怨气,不甘心生机在眼前却抓不住,不甘心你用那样不屑一顾的眼神看待我的生死,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让伤害过我的人还好好的活着。”
那个时候每天怎么说服自己撑下去的我不知道,尤为清晰的就是每天一动不能动的躺在床上时,是心里的不甘和对家人的牵挂让我支撑住,好在最后我没放弃,莫谦没放弃,我活过来了。
从床上挣扎着想下床走动翻滚下来时,正好摔在傅承乾脚下,傅承乾眼里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身后的傅权走近看着我说,‘就是她了’。一旁的莫谦从那以后对我的病情越发上心,直到我完全康复。
康复后的我看着完全陌生的一切,才发现在这个城市还有我所不能触及的生存环境,和我的生活里从没见识过的生活规则。当听见傅权说叫我嫁给傅承乾作为报答时,我一度认为他眼中拥护的男人是否有什么不能言明的隐疾,亦或者是心智有问题。
我自是不喜欢欠人,所以就答应了。
但也不喜欢任人摆布,所以才会和傅承乾做下当初的约定离开,当时的念头只不过是认为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傅承乾那般优秀的人定会在那段时间里找到真正适合他的女子,谁曾想最后不过是傅承乾早已布下的局。
“当初得知你被火烧死时,我整个人都蒙了。一病不起两个月,公司的事也无心打理,明知道傅锦凰想鲸吞蚕食掉我,但那个时候我只想找到线索,证明你还活着。”
这件事傅承乾从没对我说起过,他也不是一个说话煽情的人,此刻亲耳听见,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当初我只是想避开一段时间,谁知雷蕾他们竟然会找来热里想杀掉我。后来待在南非,一则是不知道自己眼下能去哪,二来感觉还不错,嘿嘿!”
傅承乾听我故作轻松的语气,不忍的摸索着我的头发,那地方他待过许久,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艰险。
“夜冥鸢,真庆幸你还活着!”
说着,傅承乾拥着我的臂力越发的紧,想来冥冥之中的安排,该遇上的千帆过尽始终会在一起。没有缘分,再如何强求也无用。
一早醒来睁开眼,傅承乾一脸温柔的看着我,想起昨晚的疯狂,脸不争气的红了。这男人真不是吃素的,折腾的我浑身酸痛。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束着头发,傅承乾走过来拿过我手里的梳子。
“干嘛,大总裁准备挑战一下自己的处女作啊!”
傅承乾也不顾我的调侃,一板一眼的帮我编者马尾,几分钟后自己左右照着镜子,有些松散的感觉,却不失俏皮,顾不上笑意延伸,想起来什么一般,故意揪着他熨烫得平整的衣服。
“手法这么娴熟,说!是不是帮宋斐然弄过!”
傅承乾一脸哭笑不得的握着我的手,语气故作委屈的说道。
“年幼时帮我妈编过,要不要今晚让我妈托梦告诉你真假?”
自己一听傅承乾的玩笑,故意堆起笑意的看着他,又立刻收敛情绪,抬起脚一脚揣在他的小腿上,轻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