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俱魂魄。魂者,神也,魄者,形也。魂者属阳,魄者属阴,阴阳调和,则康健矣。”
燕回在前世的时候也听过一些魂魄之说,总认为是无稽之谈,每次听说后都是一笑了之。
《太玄真解》中解释说,魂与魄分别指人的精神和肉体,所谓定神,就是修炼人的精神,使精神更加安定,与肉体的结合更加紧密,从而壮大自身。
《太玄真解》中又说,人之所以不能妙合大道,是因为人总有妄心杂念,一念即起,一念又来,昼夜随起随灭,使精神不能安定,天长日久,就会魂飞魄散。
再往下看时,便是定神的具体方法了。
定神,关键在于一个“静”字,“入静”便是修炼定神的不二法门。凡人无时无刻不是心猿意马,万念丛生,只有入静之后,达到悟心常明,于一念即起时以慧心斩之,才能炼妄心返正心,以至与道合真。
燕回按照《太玄真解》中所授的方法,在案几上点燃一柱香,整理了一下服饰,盘膝坐好,双手自然合拢,双目微闭,留一线之光,舌抵上腭,牙齿相合,意守丹田,心中默默念诵着《太玄真解》中记载的一篇辅助定神用的清心咒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燕回只觉心中非但静不下来,反倒有种烦燥的感觉,继尔就连呼吸也开始粗重,不似平时般顺畅,不由得越发地焦燥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燕回索性从蒲团上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没道理啊,为什么我总是静不下心来?”燕回一边踱步一边思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便是从前习武打坐时也没这么不堪啊?”
须知燕回前世在帮会中接受训练时便专门有人教过武功,其中有一项便是打坐,即静功,当时帮里还特意请了一个道士给他们授过课。当时因为燕回从小就在孤儿院里生活,很少与外人接触,所以在练习静功方面表现得格外过人。
猛然间,燕回想起那道士无意间说过的一段话:大道至简,世人偏要将其弄得复杂,殊不知越是复杂的事物,其中包含的道理就越是简单。
“对了,便是大道至简,”燕回一拍大腿,心道:“看来这个元华世界的人一样也有这个毛病,喜欢把本来简单的东西搞得很是复杂。有些东西就是在故弄玄虚,说得玄之又玄,其实根本没用,反倒累赘,怪不得那么多人一辈子就卡在定神这一关,不得寸进,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一心二用?”
燕回停下来,看了看案几上的香,已经快燃到尽头了。当下也不再燃香,只是重新坐好,调整呼吸,意守丹田,心里也不默念什么咒语,只存想一个静字,似有意,似无意,绵绵不断。
渐渐地,燕回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悠长,一呼一吸,若有若无,心里只剩一片空灵,已是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空灵中,燕回只觉一股暖意从丹田散发出来,活泼泼、暖融融,全身便如浸泡在一片热汤中,舒服之极。
这股暖意起自丹田,经膻中,升至泥丸,而后自泥丸而下,经尾闾,过会阴,复又会与丹田。如此反复,生生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燕回从这种奇妙的状态中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视野也比原来清晰了一些,对物体的感知也更加灵敏一些。
燕回从静室里出来,抬头看时,天色已晚,便回到自己的居处,刚要进门,却听到有人喊他。
“燕师兄!前面可是燕师兄吗?”
燕回转头,见不远处一人身穿粗布长衫,手里提着一件东西,正急匆匆地赶来。从清风口中燕回知道,在青云观里,像这样不穿道袍而穿长衫的人只有杂役弟子。
那人来到跟前,对燕回笑道:“你是燕师兄吧?我叫赵大年,是观里的杂役弟子,专门给燕师兄送饭的。”
燕回定睛一看,这赵大年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长得还算周正,手里提的是一食盒,站在那里,望着燕回只是笑,看起来倒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看到对方手中的食盒,燕回才想起自己只吃了一顿早饭,这时还真有些饿了。
二人进到屋中,那赵大年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案上道:“燕师兄修炼还真是勤勉,我得清风师兄吩咐,负责燕师兄的饮食,中午时已来过一次,见师兄耽于修炼,无暇用饭,便收了回去。想来师兄这时修炼应该结束了,就赶紧送了过来,师兄若饿了,便先吃吧。”
燕回也不跟他客气,上前把食盒打开。里面是四样主菜,两样小菜,一碗米饭,还有几块点心。菜做得很精致,香气扑鼻,让人一闻便有食指大动的感觉。
燕回边吃边与赵大年闲聊。刚来到青云观,很多东西燕回还不是很清楚,既然已经决定下来要在这个世界开始自己的修道之旅,当然要弄清楚才好,顺便跟青云观上下打好关系,也有助于自己以后的发展。
“赵师弟辛苦了,以后还要麻烦赵师弟天天往这里跑,让师弟受累,当真是过意不去。”虽然管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人叫师弟很有些别扭,但燕回还是这样称呼对方,毕竟青云观的规矩如此,燕回也无法改变,也没必要改变。
“不累,不累,燕师兄可莫这么说,能服侍师兄,是俺的造化哩!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赵大年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细看时这丝惶恐背后隐隐地还有一丝高兴或是得意。
燕回只道是这赵大年因为双方的身份差距而跟自己客气,有意地跟自己拉关系,却不知在赵大年的心里还真是这般想的。
只因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某杂役弟子因机缘巧合,服侍真传弟子或受真传弟子差遣做事时讨得真传弟子喜欢,从而得到各种赏赐,甚至直接升为外门弟子的。
这赵大年本来只是青云观一个普通的杂役弟子,平日里做些打杂的活计,跟本接触不到真传弟子这一层次的人物,现在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哪里还有不高兴的道理。
赵大年一心只盼着燕回哪天一高兴,不要说升为外门弟子,哪怕是随手赏赐下点什么,对他来说也是天大的机缘。毕竟真传弟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太差的货色你拿得出手吗?
两个人一个有心打探,一个刻意奉迎,只一顿饭的工夫,便厮混得如同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一般,大有一种相见恨晚、恋奸情热的感觉!
燕回直到觉得把青云观上下的基本情况摸得也差不多了,这才放赵大年离开。临走时,燕回送了赵大年一包茶叶,正是那“小仙种”,把个赵大年乐得跟什么似的。
那赵大年也乖巧得很,从怀里拿出两张纸符,递与燕回一张道:“燕师兄,这是我青云观地元殿制作的符篆,叫做‘感应符’,是专为我们杂役弟子做的,这一张与燕师兄拿着,待燕师兄修炼到聚气期的时候,若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只须往这‘感应符’中打入一道元气,我便知晓是师兄唤我了。”燕回把那“感应符”收好道:“赵师弟有心了,以后还要与赵师弟多多来往才好。”
两人客气了几句,那赵大年便收拾好食盒,退出了燕回的居处。
待赵大年走后,燕回关上门,躺到床上,仔细思索今日修炼的收获,思来想去,也不知到底算不算定神成功,心道只好第二天去求教玉清真人了。
燕回又想了一阵子,便沉沉地睡去。
一道瑰丽的大门正在燕回的面前缓缓地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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