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瑜的离开并未给这宫宴带来什么,秦景渊站在原地,看着那棺木离开的方向,眼底尽是深思。
“本世子还以为景王你会看一眼那棺中之人,倒是不想,你与他竟已经仇恨到了这等地步,当初本世子还在想,有朝一日东华必然是牢不可破,毕竟一个战神已经让人忌惮,两个必然是所向披靡,只不想后来……”后方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景渊转过身,看着那靠近的男子,淡漠说道:“这世上燕世子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是啊,本世子不是神,预测不了万事,但是本世子真是没有想到在楚家背后捅上一刀的会是你。楚凌若是活着,看到你时,真不知道会是如何的心情。”燕祁嘴角微勾,泛着冰蓝色光华的眼底忽地浮现一抹笑意,“本世子猜大概会是不死不休吧,他那样的人爱憎分明,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是世上最耻辱的事情。不过景王也是胆大,留着他的命献给东华帝,就不怕楚凌反扑吗?可惜,今日重光公主杀了楚凌,否则这等盛况,本世子该是可能有幸一见的。”
秦景渊面部的肌肉僵了僵,他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前方,可是那眼神却是穿透了他,看着别处,所有的消息都说是他将楚凌的尸体献给了父皇做寿礼,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傅明瑜之前的表情分明是在憎恨她……
不死不休吗?秦景渊琥珀色的眸子中骤然一道暗涌浮现,他直接越过燕祁,“燕世子打算何时归国?”
“怎么也得等到镇南王大婚之后吧,不过,若是能等到景王大婚也未尝不可。”燕祁笑着说道。
秦景渊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燕祁看着秦景渊的背影,笑的意味不明。
“你在激怒他。”身侧男子淡漠的声音传来。
燕祁看着旁边那明黄色的身影,淡笑一声,“是吗?他若是这般轻易被激怒就不是秦景渊了。况且,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求而不得。”
慕容惊鸿看着面前神秘莫测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通常希望看到别人痛苦的人,是因为经历过同样的苦痛,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燕世子曾经也求而不得?”
这话一出,燕祁脸上的笑容瞬间龟裂,他偏过头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嘴角微勾,“本世子瞧着太子脸色似乎不大好,莫不是来了东华水土不服?”
慕容惊鸿瞳孔缩了缩,他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是吗?可是本世子瞧着,三年不见,太子你似乎变化良多。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的性情几年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燕祁眼底满是兴味,他不理会慕容惊鸿僵硬的脸,转过身,朝着座位的方向而去,“真正的求而不得,是近在咫尺,又相隔天涯,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人都将希望寄于那虚无缥缈的感情上,有了感情,再厉害的人都会变得软弱,才会陷入到求而不得的迷惘之中。”
慕容惊鸿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神情,必然是一切尽掌握在手中的狂妄。
这世上只有感情是最不可预测的,他曾经胸怀天下,誓要与天公试比高,争霸天下,成为这天下至高的霸主,然而后来,不知道何时那份心境变了,活着,只不过是为了能与那人一起……活着,然而却已经是不易。
心口处的疼痛忽然蔓延开来,慕容惊鸿一只手落到胸口上,他是不是也陷入到了求而不得的迷惘之中。
“太子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云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云烈皱眉,这一个个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忽而叹息一声,大抵今晚他的心情也是不好,一个楚凌倒是让他们这些人都被影响了。
出了皇宫,叶凌汐直接上了定阳侯府的马车,叶思早就等在那里。
看到叶凌汐回来,叶思看向她的目光有明显的变化。
走到马车中坐下,叶凌汐才说道:“今日皇宫之中并未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叶思深深的看着身侧的女子,忽而说道,“你跟楚家有关系。”这话是肯定的语气。
叶凌汐看了叶思一眼,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不会跟叶芯那样蠢的无可救药,没有证据就想着去揭发你。”叶思看了叶凌汐一眼,冷笑说道。
叶凌汐靠在软榻上,淡漠说道:“是吗?那你现在证据收集的如何了?”她揉了揉眉心,难掩脸上的倦怠,今晚真的太漫长了。
叶思看了叶凌汐一眼,这个人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汪幽潭,看不见底,如今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皇室公主,她杀伐果决,行事雷厉,在气势上根本不输给如今的南疆女王傅明瑜,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将的雷霆之风,那凛然的气势像是出鞘的长剑一般,所到之处,无所匹敌。
“今晚将叶元衡送到叶鸾榻上的人是景王。”叶思忽然说道,“这叶鸾也真是蠢,竟然跟晋王联手,她还真把景王当软柿子了。”
叶凌汐眼底一亮,看了叶思一眼,没有说话。
叶思看着那双凤眼,里面哪里有半分先前的清冽,此刻黝黑一片,似是因为心情所惑,带着几分凌厉。
“看你的样子不喜欢景王?但是我倒是觉得景王对你颇有几分心思。”叶思淡然说道,“在莅阳城这么久,我还从未听说哪个女子能让他如此挂心,东华战神,位至亲王,如今又深得圣心,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哪点看不上人家。”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之色,只要她跟了景王,公子自然会收心。
叶凌汐抬眸,“你是想滚出去吗?”
叶思眉梢微紧,触及到那双盛满寒意的眸子,她心头一紧,只觉得有千万支箭对准自己一般,她抿了抿唇角,沉声说道:“别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今日那明昭太子是真的想要娶你吗?不过是为了与景王争锋,你巴着公子不放,是指望公子也同他人一般争抢你吗?你做梦,你还不配!”
“如今景王对你有几分心思,你还是嫁了的好,若是让景王厌倦了,你以为还会有人要你?”
“谁不知道你是齐世朝不要的女人,公子现在不过是被你迷惑,你以为他会娶你?你最好掂量清楚,是做景王妃,还是人人唾弃的弃妇。”
“知道从哪里出去吗?”
叶思话语一滞,看着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心头有些发憷。
“如果你真的喜欢君千澜,我劝你管住自己这张嘴。”叶凌汐坐正身体,扫了她微有些白的脸,“没有人限制你说话的权利,但是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这句话会不会让你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就像你瞧不起的叶鸾跟叶芯一样。”说着,她直接掀开帘子,朝着外面走去,“车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空荡荡的马车里面只有叶思一人,可是她整个心神都在颤抖着,只因为她刚刚的话语,那锋利的目光,像是要戳进她的心窝里一般,她相信,如果她再多说一句,她会杀了她,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街道上,叶凌汐一个人走在前面,马车在后面跟着。
就算是秦景渊将叶元衡丢到了叶鸾的榻上,那也不过是他临时拉的一个垫背的,只能说屎叶元衡运气不好罢了。
不过,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有几分诡异。
她想不通,为什么楚凌还活着,若是楚凌活着,那现在的她到底是谁!秦景渊究竟是怎么得到她的身体的,他去了雁荡山?只是为了能够抓住她?!可是若是要将她献给东华帝,为何又要等到三年后?!所以这中间还有波折?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今日的叶鸾与叶芯都不过是晋王手中的棋子罢了,只可惜这两颗棋子都不顶用,倒是齐妃的死,总觉得有什么玄机。
说来,可惜了柔妃了!
叶凌汐轻轻摸着头,今晚的事情太乱了,她需要理清楚,不过,晋王与德妃敢这样算计她,看来她也是该与他们清算了,也许已经有人开始了。
想到君千澜发病的事情,叶凌汐忍不住叹息,那人……真是喜欢折腾自己,都说了,她的事情不用他管,偏偏……这病怕是不见得是假的,毕竟当时在场的高手可不少。不过,他这样病一场,必然是打消了东华帝对他的芥蒂,他离回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走了一阵,后方一阵马蹄嘶鸣的声音传来,一个黑影忽然从头顶穿过,落到了前方,叶凌汐听见声音,蓦地抬起头,看着前方那满面寒意的女子,她握着的手微微一紧,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