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遥用屏风挡住木桶,制造了些许水声,就蹑手蹑脚地去了窗前,抬脚爬出了窗外。窗沿下有一踏脚的木桓,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朝下面看了一眼,陡然一惊,连忙收回视线,这二楼也不低啊。
她轻轻地敲了敲另一间房间的窗子,小声呼唤:“安拔图,安拔图……”
安拔图此时正被随意地安放在椅子上,瘫成一团,忽然听到耳后传来细微的敲击声,瞥了一眼门旁站立如松的黑衣人,慢慢挪动了椅子,靠在了窗前。
灯光的映衬下,面前忽然有了阴影,月遥一喜,道:“安拔图?”
安拔图轻轻“嗯”了一声,担心月遥听不见,又微微地晃了一下身子。
有了回应,月遥才说起正事:“我听到明天他们就要出城了,我们今晚必须逃跑。”
安拔图不方便说话,拧眉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此时气力全无,怎么跑得掉?
安拔图不说话,也不作出任何指示,月遥有些着急:“怎么办?怎么办?”
“大人。”门口一声轻呼,安拔图立时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月遥也听到了,她瞬间埋低了头,退回了自己房间的窗下。
她与安拔图的逃跑计划都还没有个初步制定,并不甘心,本意是想等他那边的人走了之后再做安排,没料到房间的那头也传来了动静。
“大人。”
“怎么不进去?”冷冷的声音响起。
那人立即挺直了脊背,背上已经有汗,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答应那个女人无赖的要求,无力的回道:“大人,她在洗澡。”
“混账!”然后就听“邦”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屏风后的月遥听到撞门声,惊叫声猛地在房中炸开,又厉声问道:“是谁?出去!”
屏风这面没有人回答,月遥心知坏了,唏唏索索地弄出穿衣服地声音,不多时,就转身走出了屏风,抬头见那鬼马面具,装作一惊,学着那些人对他的称呼,道:“大人,有什么事吗?”
一个红得发光的东西就被扔到了月遥怀中,她手忙脚乱地接住,拿起来一看,却是她留在路上期待被人发现的红宝石:“……”
“收好你的东西。若是下次你管不住自己的手,我不介意帮你砍掉。”他说着还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月遥的手。
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月遥急忙将手放在身后遮住,再也不敢开腔。
这夜,平静得一塌糊涂。
第二日,初晨就被粗鲁地叫起,在脸上一番涂涂抹抹之后,镜中的月遥全然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然后就被押上了马车,咕噜咕噜地转动车轴就出发了,月遥不用探查就已经知道,他们这是要出城了。
安拔图和月遥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都只能由着自己被带离郢都城。
马车似乎是行到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郢都城是天子脚下,守卫极严,这么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自然就引起了注意。月遥心底升起一丝庆幸,坐直了身子,期待被守城门的士兵发现解救。
不料那卫兵撩开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移开了,不论月遥怎么挤眉弄眼都没有发觉,安拔图说道:“没用的,现在谁还能认出你来?”
月遥泄气,耷拉着垮下了肩膀,颓败了坐了下去,认命了。
这回马车行驶了许久,安拔图也慢慢恢复了力气,伤口依旧狰狞,不过他身体素质好,也没有加重的趋势。
半夜时分,月亮都躲进了云里,再趁着夜赶路也不行了。领头的人喊了停,众人就开始原地休息。
有人架起了火堆,有人拿出了水袋,有人摆出了干粮,一行加上安拔图和月遥七个人就围坐在火堆旁,吃起了今日的晚饭。
月遥咬了一口杂粮饼,硬的都快磕掉她的牙,嚼了两下,实在咽不下去就吐了出来,嘟囔着:“好难吃。”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到她身上。
月遥有些尴尬,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只得嘿嘿地又咬了一口,未曾想还是吃不下去,迫不得已,只得无奈控诉道:“本来就很难吃啊。”又提议道,“要不,你们去找食材?我可是大厨师!”
她直直地盯着那戴着面具的领头人,心知他才是这一路以来所有事情的决岑者,只要他同意了,一切就好商量了。
那位被称之为“大人”的人也紧盯了月遥许久,最后朝身侧的人点点头,那人就带了一个人往林子深处去了。
月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好办了。
那些人带回了两只兔子和一篮子蘑菇,月遥挑挑拣拣选了能食用的蘑菇做了一锅蘑菇汤,架了架子又开始烤兔子。月遥最近在制作调料包,以方便携带,身上恰好就揣了几袋,正好用上。
不多时,兔子肉的鲜香就四处散开弥漫在夜空下,蘑菇汤也鼓着泡煮开了,众人分食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飞快地抢劫一空,半点儿不剩,也算是对月遥厨艺的认可了。
之后,月遥就自发地成为了路途中的主厨,说是主厨还抬举了点儿,就成了一个管饭的。
不过,幸运的是,月遥极弱,除了在厨艺上有点儿能耐外,但是对于这些杀手来说没有半点儿威胁。因为没有威胁,对月遥的看管相较于安拔图来说宽松得多。
不知道已经离郢都城多远了,反正远到看不见郢都的城墙,远到看不见过往的行人,远到安拔图的伤势已经渐渐愈合。
月遥越来越忐忑,但是看着安拔图的伤势逐渐好转,心里也多了一分成算,但也因此,他被看管得更加严厉,五花大绑的,一刻也不曾松懈。
过了这么几天日出日落的日子,月遥和其他人也更加熟稔起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厨娘,每餐每顿还做出那么美味可口的饭菜,尽管只是一些野菜野味什么的,但是对于这些常年只能吃些干粮的人来说,在这长途跋涉中也已经是稀罕了。所以说谁会对她有多少防备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