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长剑,火红的真气。
愤怒的颜色,一剑朝江火的脸门砍了下来。
在这一剑临身之际,江火手中的长剑也随之出鞘。
一道霜白从剑鞘中抽出。
剑与剑之间,两个半圆弧形冲击在一起。
红白两色的剑光充斥在大殿内,银针般细密的剑气飞洒开来,一丝丝的切割着大殿内的一切。
两人脚下的暗红地毯,像被无数刀刃撕扯着一般,兹兹的飞散开。
接着是地毯之下的地砖,砰的一声,方寸之间的地砖骤然崩碎成粉末。
江火冰寒的剑气和季叔常火红的剑气分别占据一个半弧,在这个半弧内,暴烈的剑气充斥着每一点墨滴大小的空间。
无声剑气中,江火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鲜血,如同汗水般汩汩而落。
季叔常亦如此,两人的脸上都被大把鲜血染红。
剑气仍在波荡。
忽,两只混着鲜红真气的手掌从剑气中伸出。
一掌!
两人相继飞身退后,一个球形的烟幕遮住了大殿中心的位置。
这是剑光掣开形成的状貌。
江火手中的寒剑仍散发着森寒的剑光,他方才打出去的手掌是左掌。
那一掌带着龙爪手的真气,左掌与季叔常对在一起将剑气散开。
紊乱的剑气还混在那球形烟幕中,因混乱的球形烟幕中充斥着剑光的原因,此时不是攻击的好时机。
虽不时攻击的好时机,却是杀人的良时。
球形烟幕对面的季叔常再次竖起手中的长剑,一丝火红的剑气从剑锷部分慢慢爬升。
叮的一声轻响,火红剑气升至剑尖,如一条蜘蛛丝,在剑尖的位置快速的结成一个蛛网。
这是他的第二招,自创招式。
“牵丝剑网。”季叔常默念着剑招的口诀,右手腕一转,数十道剑气从火红长剑中散射而出。
似从天地间飞散而下的流火,又如春雨绵绵。
他这一剑实在太柔,无声息间就已经穿过浓浓的烟幕,呈一种繁密的攻势向江火杀来。
面对这柔和而又充满杀机的剑招,江火的脚步开始有规律的踏出。
从脚步落下的地方,到剑气充斥着的球形烟幕,他一共踏了三十六步,三十六道乱步。
手中的寒剑也挥出三十六剑,每一剑挥过,一缕蛛丝剑气消散。
三十六步踏完,正好符合天罡之中的三十六个路数,这是武学中的天地造化之功。
——天罡剑法。
这剑法他也从未用过,早在宋州时董其昌就将这天罡剑法教给他,直到今日,他想起了配合三十六路龙爪手使出的天罡剑法。
最后一步踏出,江火身后的所有残影都合在一起,他整个人包裹在一柄长剑之中,长剑即是他,他即长剑。
季叔常同样如一柄长剑窜如正殿中心,他目色凝重,面对江火的天罡剑法,他完全没有对招之策。
但,身为一个剑中君子,他并不怯战。
一个人在人前,可以是卑鄙小人,可以是伪君子,可以无恶不做。
当他们手中握着剑的时候,他们便是君子,剑中君子。
季叔常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剑中君子。
两柄无形长剑,在一寸寸的距离中接近,再接近。
江火面无表情,手中的剑寒芒依旧,一丝皓白的剑色从他的眸子中闪过,他举起了长剑。
“佩服!”
季叔常也停在正殿中心,手中的长剑同样高举。
性格极端相反,剑气极端不似的两道狭长剑光从二人所站的位置冲天而起。
数十丈高的城主府一瞬间被两道剑光冲破,巨大的椽木断碎成粉末,连着房檐上的琉璃瓦一片片的朝四周崩碎。
轰隆的一声,如天空骤响的雷鸣,十几丈之高的城主府豁然崩碎成两段。
一道丈许的裂缝从府邸中心向两端裂开,城主府下的那道数百阶石梯,一段段崩开,其上铺陈的地砖也跟着断开。
在这百丈之内,四周陷入一种恐慌的气氛之中。
在断壁崩飞的废墟之中,身着鲜红甲胄的尘站在原地,眺望着顺着废墟崩开的一切,负手低语道:“再过一年,我恐怕不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的对手。”
他身旁的大和尚达护思不屑的瞥了一眼,嘟喃道:“那也得在他们不死的情况下你这句话才成立。”
“你为何要帮助江火偷袭我。”尘话锋一转,冷冷的看着达护思。
“喏!”
达护思有些好笑的偷看了尘一眼,干裂暗沉的嘴唇撅着,再非常滑稽的指向废墟的位置。
尘的脸色变了变,冷然道:“哼!记住你曾在我手下挨不过百招。”
若在平时江火那种二流顶峰的武学修为还不足以将他击败,而从进入地牢的那一刻,李渊就已经安排好江火出来的时间。
此时在正殿内的战斗,从根本上来说是李渊对两个儿子手下谋士之中的一种抉择。
如何抉择?
谁活,谁有资格统率众多谋士,谁活,都与李渊无关。
相反活下来的那一方还会给李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这一切,李家父子三人,李建成、李世民、李渊,这三人自然乐见这场战争的胜败。
李世民自然希望江火活下来,而此时他却不能在此观战。
非天二人正护送他前往另一个地方。
如江火还未到李家时说的那样,他们必须去把突厥的马买下来,更要大力削减兵力,把那群削减的兵力充到大隋各个地方的李家产业中。
江火正在打一场生死战,而李世民也在打一场捅娄子的商业战。
一片纤薄的六角晶体转着曼妙的旋,自天际缓缓落下。
雪花静静的落到一块废墟石柱之上,一片又一片的晶莹接连陈下。
“哗!”
石柱之下,一只苍白与血红交织的手从石柱之下抓出。
这只手的拇指上戴着一个镶金玉扳指。
苍白与鲜红交织的手在废墟中摸索了一会,一把血红长剑也随着从废墟之底刨出。
手腕一转,唰的一道剑光飞过!
数十丈之内的废墟全部抛飞而起,在半空中浸雪一瞬。
剑光再闪,这堆废墟渐从中间的位置崩开,散作纷纷扬的碎屑一点点的混入雪中。
一道人影出现在废墟原先的位置,身着火红袍子的人影。
这人正是季叔常,方才那一招中他竟没死,只是惨白的脸色上不停的流着鲜血,把他整个人染得更红。
“江火,你该不会死了吧?”
季叔常看看四周,再顺着长剑,一步步的向另外一片废墟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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