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血薇随着小斯来到一处别院,院子里四面竹树环和,青翠欲滴,生机勃勃,充斥着春天的气息。
卿血薇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院中布局精巧细致,可见院子的主人定是雅趣之人。
卿血薇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瞥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定眼望去,一名黑衣男子背手而立。
男子似是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
卿血薇看到男子的样貌后感到些微诧异,他大概二十多岁,斜飞入鬓的眉,清寒的眼,淡淡的唇。如此年轻,竟是这茶馆的主人,想必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男子看到卿血薇后,脸上并无多少表情,他微微颔首,示意小斯退下。
“姑娘,请坐下谈话。”他淡淡道,声音极是清凉。
卿血薇颔首,对男子清冷的声音倒是没有诧异,似是知道他本就这般清冷。
她与他一起对面而坐,从容不迫地轻轻拿起茶具,一边撸茶盖,一边观察男子的神情。
稍后,卿血薇温和道:“阁下并非茶馆真正的主人罢?”
男子淡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他清寒的目光停在卿血薇身上不过一瞬,便即刻收回,又恢复原本淡淡的神色。
只听他利落道:“不错,我不过受人所托暂且看管此处罢了,姑娘果真蕙质兰心。”
卿血薇微微一笑,不可置否道:“阁下谬赞了,我看你体形健朗应是习武之人。且你自始至终神色淡淡,石桌上的茶具也仅有我跟前的一副。而在我斟茶期间,您神色如故,兴趣乏乏。若,非说你是雅趣之人,难免于理不合。”
男子赞许道:“姑娘所说极是。”
他停顿后接着道:“既然你是持玉之人,按照当初与茶馆主人约定,你将是新的馆主。”
卿血薇神情微顿,笑道:“阁下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何以担此重托。且这玉是他人所赠...”
男子打断她道:“无论何人,只要是持玉之人便符合约定。”
卿血薇暗忖:义父和这馆主有何渊源?亦或是义父便是茶馆主人?!
只听男子颇有深意地道:“此馆开于两年前,来此之人多是达官贵人,姑娘既是有缘之人,望姑娘好生打理。”
卿血薇眸光薇闪,思忖片刻后,了然道:“既是如此,那我不便推脱。只是,请恕我冒昧一问,茶馆主人是何身份?”
男子站起身,背过身去,悠悠道:“姑娘不必忧心,茶馆主人如今行踪不定,不管茶馆之事。他当年定下约定,只要是持玉之人,茶馆一干人等听从新主人派遣。”
卿血薇遂站起身来,颔首道:“如此甚好,小女子姓卿,名血薇。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转过身来,将目光放在卿血薇身上,淡淡吐出:“萧夙”。
萧夙,萧夙...
他竟是萧夙!世人传言:晋之夙音,越之凤鸣,乃诸国之佼佼。萧夙出身武林世家,又幼时机缘巧合得名师指导,是以在诸国中可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然两年前,不知为何,他突然不知踪影。
两年后的今天,竟出现在这所茶馆中,又是为何?日光透过竹林,投在林中的石桌上,茶具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卿血薇走出院子,猛然想起卿小椒还在雅间里候着,卿血薇无奈地抚额。
果不其然,卿小椒坐在凳子,两脚悬空地晃悠着,满脸哀怨地盯着门口,恨不得将门口捅出个窟窿来。
待卿小椒看到卿血薇后,先是两眼放光,随后幽怨连连,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当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卿风已经回来了。卿血薇走到卿风跟前,娴熟地为他斟满茶,每次卿风出门回来,她都会为他斟一杯茶水。
卿血薇踌躇片刻,欲言又止。
“薇儿,可是有话要说?”
卿血薇有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习惯,她一旦有心事便会盯着鞋尖发呆。
“义父可是认识留香馆的主人?我今日路过茶馆,偶然得知茶馆主人同你赠与我的玉坠有些渊源。”卿血薇斟酌一番后,谨慎问道。
“我曾经有恩于茶馆主人,他便赠我玉坠作为回报,持有玉坠之人,便可暂时接管茶馆。我不喜繁琐之事,那茶馆交由你接管较为妥当些。”卿风淡淡地解释道。
卿血薇闻言,了然道:“薇儿明白了。”
随后她想了想,问道:“不知这所院子有没有名字?昨日搬到这里,原想问你一问,却发现你出门去了。”
卿风原本平淡的眸光闪了闪,看向卿血薇,缓缓道:“还不曾命名,许是原本的主人有事耽搁了,既然现在的主人是我们,那就由你来命名,如何?”
卿血薇思忖片刻,微微一笑,“那就叫雪音园,可好?”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命名,只觉得冥冥之中本应如此。
雪音园的阁楼上,男子负手而立。风带动他宽大的衣襟,却无法带走他的忧伤。
皎皎月夜空照人,哪勘问君为谁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