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云最后的记忆,便是跳下了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看着植物逆长,抚云凭借直觉认为,悬崖下会是水。那么只要是水,便有一线生机。
可是生机太过渺茫,抚云没有正确的估计自己的身体,这才会失去意识,在跳下悬崖后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在抚云面前的,便是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抚云记得,这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还记得我是谁吗?”
抚云呛了水,一时倒是说不出话,只是心里暗忖,这般长相,便是不记得,也不会猜不出。
“好点了吗?”独孤清扶着抚云坐起来问道。
抚云眼前发晕,此刻才恢复了意识,
山涧四周皆是水雾,迷迷蒙蒙,搅的人什么都看不太真切,似真似幻中,寂静忽然被抚云有些冰冷的话音打破。
“这里还有毒瘴!你怎么进来的!”
“毒瘴?”独孤清一愣,很快便明白了抚云的话意,惊觉不妙。
抚云没有再答话,拿住独孤清的手腕轻轻一把,不多时便眉头紧锁。
见抚云无话蹙眉,独孤清猛地甩开了抚云,沉进了刚刚捞出抚云的湖水中,半晌才重新将头抬了起来。
独孤清的神色有些错愕之时,一只手伸进了水里,拽住了独孤清的胳膊,将他重新带回了岸边。
水里太冷,从湖水中走出的两个身影一红一白,墨发垂下及腰,湿淋淋的伴着水珠垂下。
“哥...”
“你回去。我没事。”
这么一声,独孤清好像变乖了不少,随着抚云的指引坐在了湖边的碎石地上。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人在这。”
抚云摇了摇头,即使抚云知道独孤清是自己的亲弟弟,依旧难免的疏远。
“你在这,她怎么办?我要带你回去!”
一切早已来不及了,抚云在毒瘴里困了太久,为了逼出毒性,已经功力尽失。如今听见独孤清要带自己走,只能抬头看看那高不可攀的崖,淡淡一笑。
“你再不走,也回不去了。”抚云问道,“这里的毒瘴不重,该是伤不到你。眼睛怎么回事?”
独孤清方想起追着抚云下崖时中了暗算,躲开了那毒镖,却见眼前一片白烟,虽急忙屏气。
到了崖下水雾浓重,眼前模糊,独孤清只道是浓雾的缘故,却不想是眼睛中了毒。
“罢了,我刚刚试了,你的毒不重。”抚云道,“我毒已入骨,不想让她瞧见。水流向下,想来是出路,你且去吧。”
独孤清今日能出现在此处绝非意外,三日前,恰莎曾寻青羽雀鸟向独孤清传书一封,望独孤清能救抚云一命。
恰莎送信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也没有指望消失了那么久的独孤清真的能出现。可是独孤清,却偏偏在看见那红底信纸时,心下动容了。
“水里亦有毒,你一人运功尚可,可带着我定然是出不去的。”见独孤清不做回答,抚云继续道,“走吧。”
忽然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那火气太盛,险些控制着独孤清将抚云活活掐死。
“我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死在这里吗?你死在这里,她怎么办!你让她怎么办?你已经负她一回,还要再负她几回!”
抚云微微一怔,遂即,露出了一个牵强的故作轻松,“还有你。如果你想,可以照顾好她。”
“咚!”果不其然,重重一拳落在了抚云脸上,抚云一个不注意咬破了嘴角,鲜血殷出。
“你混蛋!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上次说了这句话发生了什么?”独孤清看见抚云发红的脸不禁也有些心软,可是转念一想,又重新狠下了心,“我告诉你!她怀着你的孩子失踪了。再回来,就是你见到的那个鬼样子了!你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只因为你一句话,把她弄的人不人贵不贵?她是你的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天色暗了下来,抚云周身一僵,在听见“孩子”二字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再一想起自己刚开始见到红妆,她笨拙的爬到树上摘桃花,又生生摔了下来的无助模样,已经完全能联想到,卷宗记载的玲珑心思的大司命,究竟被如何折磨,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最可气的是,自己竟在她有了孩子时,还丢下了她。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看样子是她心疼你,怕你知道了会内疚自责,所以什么也没让你知道。”独孤清讪讪一笑,“那我告诉你,你要我和你联手,骗了她。她受刺激了,然后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再回来时,她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全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她早就为了你死过不知多少次了你知道吗?如今,你又要故技重施?”
就好像是五雷轰顶那般的巨雷,在抚云心中炸裂开来。抚云素知红妆骄横任性,可是这些事,却从未提前。
抚云知道红妆似乎忘记了什么,也知道红妆精神不太正常,更知道红妆的奇经八脉全都是破碎的,能活着纯属是神迹,却从未深究,为何红妆会变成如此。
“给了人希望,再让人绝望。抚云,你当真擅长。今日我心决绝,甚至愿意换了死在此地。可你,却更是决绝的不愿给等你之人一个希望。可以,你可以。你记住,月云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独孤清走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独孤清自己知道,自己的懦弱。
狠狠的骂抚云一顿,这是独孤清唯一能为红妆做的,而独孤清,没有勇气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
当看见抚云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成了黑色时,独孤清便知,自己真的来晚了。
是个人就是自私的,而独孤清格外自私,他将自己的自己发挥的淋漓尽致,正如同当年将终钦门所有交给抚云时一般果断,他离开了。
抚云自知,独孤清这般匆促,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体面,他知道,独孤清明白自己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死去,而独孤清,也不愿亲眼看见自己死去。
“月云...”大概能猜到,原来红妆,是叫月云吗?
不知是抚云太过诚心的害怕红妆不会原谅自己,或是抚云的寿命当真未尽,就在抚云意识迷离时,看见了活白骨的脸。
活白骨将好几种不晓得从哪揪出的草药乱七八糟的揉了揉,便强行塞进了抚云口中,命令抚云嚼碎了吞下去。
草药甚苦,抚云舌头都麻了,好在此次抚云本就命不多时,否则一定会怀疑活白骨是要专程这般折磨自己,再让自己在痛苦中死去。
“你不是跟百花夭逃出去了?为什么折回来?”
“好解释喽~”活白骨瞪眼一笑,“娃儿,你那些丫头飞那么快,老夫哪里赶得上?叫她们带着,岂不是累赘?”
见抚云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活白骨这才老老实实道,“当累赘和当英雄,老夫自然是要当英雄的,自然是说要留下助你了!加之,你们都有内力护着,老夫又没有,自然中了毒瘴。不留下来找找解药,出去岂不是死定了?”
这才是实话。抚云将活白骨的脾气吃的透彻,哪句真哪句假一听即知。
“找到解药了?”
“没有。”活白骨丧气到,“这究竟是何毒,老夫现如今都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知道,有一种毒,似与此有相通之处。”
“何毒?”难得活白骨说话这般坎坷,抚云便知此事蹊跷。
活白骨想了想,似是下了勇气,这才答了话,“此毒,中者,不毒发时看不出什么,毒发时全身上下皆会逆长。白发变黑,皱纹抚平,骨头回缩,毒发来势凶猛,不出两个时辰,人就会便会婴孩般大小死去。”
世上竟还有此等奇毒?抚云瞧着活白骨的样子,却是不大信得过,“世上有此毒?为何我从未听闻?”
“小娃儿,你不曾听过乃是寻常,此毒从未有人用过,你如何能得知?”
“既然从未有人用过,你又如何能得知?”抚云很快便找到了活白骨话语中的不通之处,刚好,活白骨刚刚给抚云吃的草药似乎是药劲上来了,压制了抚云体内的毒素,此刻倒是来了精神,大有力气与活白骨周旋一番。
活白骨似乎是被问住了,哑声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曾经在哪本医书上看见过。
抚云不是傻子,自然是不信的,又接连问着,活白骨既回来,大可自己寻到解药逃了,何苦专门再找到自己来救,岂不费事?
问起活白骨的来处,那是抚云记忆全无,旁人只道是抚云和独孤清捏住了活白骨的把柄,为此活白骨才会尽心尽力的留下为抚云和独孤清医病。
刚开始,抚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时日久了,渐渐马脚也就藏不住了。
就好像,抚云问起活白骨的把柄,旁人只道是活白骨需要终钦门替他打探他夫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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