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86
夏雨发短信跟我说:病房门口的电梯已经排成长龙,如果你不等电梯,尽全力从病房十五楼跑下来,出门以后沿着主干道一直向右走,在第二个拐弯处兴许可以看见我给你留下的记号。但是想要追上我,前提是必须要快哦。
好气人!
可又能怎样,我还不是想都没想便心急火燎的去追。
十五楼?对于我这种精壮小伙儿来说简直不值一提,虽然跑到楼下大喘粗气,累的跟一条狗似的。
医院的主干道就在病房的正前方,按照夏雨的指引,我选择向右走,在她说的第二个拐弯处,我发现一个用白色胶带拼成的箭头,它贴在墙壁上特别显眼的地方,提示我右拐。
我发自内心的鄙视,起初还以为,她短信中所指的记号有多隐晦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沿着箭头的方向走到底,墙壁上赫然又出现一个右拐的箭头。
我用大脑紧急分析五秒,看这意思,她还在院区里。
别的不敢吹,捉迷藏绝对属于我的专业强项。当然,这也跟一个人的智商挂钩,特别是像我这种鹤立鸡群的,想输都很难。
可能跑的太快,身体渗出的汗珠被贴身的保暖内衣包裹,黏糊糊的,那感觉特酸爽,但一想到待会儿夏雨见到我时惊讶的表情,这又算得上什么?
我紧赶慢赶,又是路的尽头,又是一个右拐箭头。
我放慢速度,倒吸一口凉气。
妈的,不会又被套路了吧?如若下个箭头还是右拐,老子不就是在绕圈嘛!
我怀抱着人与人之间最后的那点儿信任艰难前行,然而最后的那个右拐箭头将其击的粉碎。
等我带着满身臭汗回到病房大楼的时候,夏雨正站在门口等我。
她笑意盈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回来啦,速度真的挺快。”
我心里明明已经想好一百种报复她的方法,然而当眼里出现她的身影,所有的怨念都烟消云散,单单好气又好笑的对她说:“你还真是把我骗的团团转。”
no.187
我和夏雨在楼道处闲聊。
她吐槽我设置的条件过于苛刻,既没有方向,又没有距离,还不知道所处环境的性质和特点。在这种前提下,想用两个问题找到我,无异于大海捞针。
“亏得我……”
夏雨话说一半,直接被我抢过来:“多亏你蕙质兰心、聪明绝顶、足智多谋、秀外慧中、神机妙算是吧?”
她一呆,笑道:“如果你真心这样认为,我也不反驳。”
“别废话,快给老子讲!”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首先能想到的,便是直角坐标系。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展示给我看,上面画着各种直线和圆弧。如果以她自己为原点,东西和南北方向为x轴和y轴,只要确定我的横坐标和纵坐标,就能确定大体位置。
我得意的笑:“然而这个计划被我果断拒绝。”
她不以为然,将地图重新折好放入包内:“注意我的用词,是大体位置。地图上哪怕是极微小的误差,在现实中都会被数以万倍的放大,当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追求精准定位,首先必须要了解你们一家人出行的目的。以此为基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当时我所知的信息量极少,概括下来不过两点。其一,昨晚你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是何种急迫的事情,让你连充电的时间都没有?之后我给你家座机打了不晓得多少个电话,却也始终都没人接,说明你们一家人在第一个电话之前,便早已倾巢而出。其二,从你今早的声音判断,身心甚是疲惫,似是刚从某件费心劳神的事件中脱身。但这些仅仅属于我的主观臆断,妄图凭借直觉解决问题,不太现实。这样看来,去现场获取线索就变得很有必要。我可以在判断上出现偏差,但事物本身是客观的,甚至有些冷酷无情,它只会把所经历的一切如实展现给你。于是我决定亲自去你家附近转悠转悠,以期能发现一些有帮助的蛛丝马迹。”
“等等,”我打断她,“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记忆中我还不曾告诉过你。”
她略感意外:“114平台啊,你难道不记得上次在电影院里面,我们的爸妈就曾见过面。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我在旁边得知了你爸妈的名字,用户主名字和座机号码可以反查住址。”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当时差点儿被吓尿,可我具体在爸妈旁边干了点儿啥?无论自己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脑袋里总是一团浆糊,等我老了,肯定难逃阿尔茨海默的魔爪,到时候,我还会记得夏雨吗?如果记得的话,挺好,到老我也可以牵着夏雨的手。如果记不得,也挺好,省的牵肠挂肚。
夏雨重新整理思绪:“话说我到你家门口的时候,门框上的对联只贴有上联,下联都没来得及贴,看来你们出门的时候,当真非常急迫呢。可惜我没学过刑侦,既不会辨别足迹又不会现场侧写,单单这点儿线索,对于整件事儿的帮助仍旧极其有限。于是我只能在你家周围走街串巷,厚着脸皮向邻居和附近的人打听,寄希望于用这种原始但有效的方式获取有用的信息。问这档子事儿,喜欢遛弯的老年人当然是不二之选。我很幸运,最后终于在一个老奶奶口中得知,昨晚她瞧见你们一家子急匆匆的上了一辆出租车,当时你妈妈捂着肚子,被你和你爸爸搀在中间,表情甚是痛苦,显然很虚弱的样子,身上穿的还是毛绒绒的睡衣和拖鞋。在年关这个节点上,你们一家人走的匆忙,好像分分钟耽搁不得,甚至连衣服都没穿整齐,那么把所掌握的信息前后联系起来,你妈妈突发急症入院的推断就完全站的住脚。”
接下来的剧情我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然后你就利用礼炮声定我的位。即使它不准时也没关系,因为当时你也在听,换种说法,我仅是你的参照物。不管谁先听到,你便立刻用秒表计时,第二个人听到既算结束。中间相差的时间乘以音速,这样就得到一个距离a。在地图上,你可以利用比例尺测得自己和百货大楼之间的距离。如果你先听到礼炮声,便加上这个距离。如果我先听到,便减去这个距离。这样就得到一个距离b。你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以百货大楼为圆心,距离b为半径画个圆,看这个圆上有哪家医院。”
夏雨听后,表情夸张的不得了:“哎呀妈呀,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她那表情实在浮夸,我看不下去:“你少来,赶快把你想说的一气儿说完。”
她眨巴两下眼睛:“刚才说到哪来着?”
这就是课堂上开小差的后果,纵然像夏雨这种好学生,也有跟不上节奏的时候。
我好心提醒她:“说到你把我锁定在一个圆里。”
“哦,”她恍然大悟,“那不就是瓮中捉鳖嘛。”
我气的七窍生烟:“你才是鳖!”
她大喊冤枉:“明明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不过说的更直白些。”
我不跟她计较,反正横竖弄不过她:“请您继续。”
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你刚才用词不准确,应该是看这个圆的圆周附近有没有医院,毕竟用这种方式不可能特别准确。”
她再次把地图拿出来给我看:“你瞧,只有两家,市人医和市中医,考虑到妈妈是急腹症,当然要就近,所以我把目标锁定在市人医。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因为真的不确定会不会成功。第二个问题存在的意义,纯属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在这里又要提到直角坐标系,如果以我为原点,以我到市人医的直线距离为半径画个圆,那么百货大楼就处在这个圆的第二象限。这样的话,如果我的推论正确,你听到的礼炮声必须应该来自东南方。之前我强调过,你要面向正北方,目的就在于此,只有两个人的方向相同,才不会出现方向上的混乱。”
对于她分析的内容我不太在意,只关心她为什么把我妈称为妈妈,该严肃的时候还是要严肃,这种事儿是不是应该提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于是我问她:“你不觉得刚才有说错话吗?”
“啊?”她摇头晃脑表示不解,“有吗?在哪里?”
我暗爽:“没啥,请继续说。”
她稍作停顿,疑虑的看着我:“你想啥呢?”
我憋不住笑:“没啥啊,告诉你继续。”
“神经病!”
她说:“到医院后,我首先去门急诊登记处询问,被告知妈妈已经转入住院部,于是又去住院登记处,才知道在普外科。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恨得呲牙咧嘴:“来就来,干嘛非要溜我?”
“我一上午都没闲着,你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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