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歌得到想要的答案得意地看着荀言，这幅表情就像十几年前他们堆石头他堆赢了一样。
荀言看得有些痴，可瞬间就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他不敢看许云歌的眼睛，犹豫着说，“我想见他。”
许云歌胸口一窒，他承认，他还是难受的。然而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怎么，现在才想得开。”他弯起二指用关节轻敲那人脑袋，“我不是早说了么，想他，找他便是。”许云歌说得轻松，只是这其中的刻意又有谁看不出来呢。
这边许云歌内心还在翻腾，那边荀言却撒泼一样地翻滚，“不嘛，不嘛。”
“哦，那就老实在这里待着。”许云歌故意误解他的意思，不在意地道。这个荀言，真是平时太宠着他了，一到关键时刻就蹬鼻子上脸。
“大哥。”荀言蹬着腿撒娇。
“叫大哥也没用，这事只能你自己去解决。”许云歌自顾自在石凳上坐下，拍了怕衣袖上的灰尘，“还有，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如果……他真是徐家后代。”
“没有呀。”
“没有？”许云歌差点被茶水呛到，“没有你也敢去找他。嗯，倒是像你，冒冒失失的。”
“反正他又不知道，我也当作不知道就好了呀。”荀言今天似乎是一刻也消停不了，这会两只爪子又像小猫戏水一般在空中乱划。
许云歌深深看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他，“这不一定。景王和荀宽同时向白芨发难，不好说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些什么。”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是？大不了我就让他杀一次解解恨喽。”他说得轻巧，仿佛生死就如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不许乱说。”许云歌拿茶杯底敲他脑袋，然后倒了杯茶给他。
“唔，今日我这脑袋瓜子惹着你了？一直和它过不去。”荀言喝着茶悻悻说道。
“茶水都堵不上你的嘴？”许云歌接过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今日，该打。”
“打都打了，大哥可帮小弟这个忙？”荀言凑过去傻兮兮地笑着。
“你真想好了。”
“嗯，想好了。
“荀言，这不是闹着玩的。”许云歌一脸认真。
“没有闹着玩啊。”荀言把玩着腰间玉佩，上头那颗小小的菩提子都被他磨成深黄色了，“就像文武双全的大哥突然找了个小侍卫带在身边也不是闹着玩的吧。”荀言突然抬起头，朝方江迷人一笑。
“荀言！”许云歌皱眉，开玩笑都开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还得了，况且，还当着方江的面。
“哈哈哈，大哥别急着否认。”荀言笑笑坐正身子，“我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我也不懂男人之间的感情，我只知道大哥从前是喜欢我的，可现在却不了，或者说是，没了那方面的情感。小弟我从前是不愿被绑在一个人身边的，可现在就是想见白芨。除了立刻见到他，别无他法。”荀言说了一大串，很应景地把半盏茶喝个精光。终于说出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惊于自己的平静。不过想想，互相坦白，似乎也没有特别困难。
“方江！去把白大夫请来！”许云歌强迫自己不去想荀言那一大段话的含义，好不容易重归平静的生活，怎能轻易打破。况且……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侍卫！想着，一抹红晕悄悄从脖子上溜出。
可木头脑袋的方江却十分不配合。他呆愣在原地，脑中回想的只有“喜欢，喜欢，喜欢……”，难不成……这位许公子有龙阳之好？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自己……还要领着媳妇儿回家呢！
许云歌看这个呆头呆脑的人又是杵着不动弹，一团无名之火冲上脑子。啪得一声，他掴在了那人背上。声响很大，大到荀言和梅兰竹菊他们都看了过来。许云歌也觉得自己下手太重，本想道歉，可看见那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不知生了什么念头，竟轻轻将那人拉进自己怀里，朝着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吻了下去。
余下五人瞪大眼睛，竟忘了非礼勿视。荀言先是大脑一片空白，显然是没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一旦接受了这种场面，他倒是最先笑出来的。
许云歌松开方江，带着脸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朝荀言挑衅道，“有何可笑之处？”
“没没没。”荀言看见他竟然会脸红，笑得更开了，“恭喜许大哥啊。”
许云歌把方江朝自己方向轻轻一拉，那个小侍卫便整个人都偎在了他怀里。他感受着胸膛里的充实感，想着这样也好，也许把这处充实了，便不会再挂念着了吧。
可怜方江僵直了身体，好一会儿才把刚才没吐完的气儿吐出。待他反应过来时，许荀两人已经互相打趣老半天了。几乎出于本能地，他一把推开环着他身体的那人。
许云歌一个没注意被推得有些踉跄，他顺了顺衣袖上的褶皱，脸色并不好看。
“你你你……你……”方江“你”个没完，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想到在场每个人都是自己主子，心中一慌，扑通一声跪下。但不像从前，这回他跪得笔直，眼神也不躲避。
荀言从来都最心疼下人，心想这也没必要，感情嘛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本想上前去扶他起来，可没想到许云歌抢先出了声儿。
“呵，还没忘了我是你主子。滚！去把白豫礼给我喊来！”说完，他还不忘给了方江一个轻蔑的眼神。
跪着的方江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把许云歌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包括那个眼神，他也看见了。他麻利地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去了。
“你啊，太凶。”荀言也坐到石凳上，但屁股刚沾上凳子就被凉得脖子一缩。小竹儿见状，递来一个姜红色绣花垫子，又换了壶热茶。
许云歌道过谢，带着蔑视的语气反驳，“不过一个侍卫，凶一点又怎么了。”
“这可不像你，大哥。”荀言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暖手。快要入冬了，还真有些冷呢。
“哦？有高见？”许云歌挑眉。
“那倒没有。”荀言还是觉着冷，叫小竹儿有拿了条毯子来，“只是，大哥又打算玩玩？”
“又？呵，荀弟当我从前是玩？”许云歌替他掖好边角，免得透风。
“我不知道。”
“那你就别知道了！”许云歌说得不带感情，显然是表示自己生气了。
荀言有些无奈，当年那些事，他早就不计较了。可……有些东西他必须要弄清楚。“大哥，你是不是也在逃避？嗯？”
“明明是你一直在逃离我。”许云歌捏住他的下巴，倾身凑近直直看进那人蛊惑人心的眼睛，“大哥可是想你想得紧哟。”
“别闹。”荀言打开他的手，笑着道。
许云歌也随他笑，无所谓地摆摆手，坐正了身子。
两人能这么说笑，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自己又怎么忍心让那人委曲求全独自消化伤痛？前些年的事儿、那些已能说出口的痛苦……大概也不算是痛楚了罢。
“小竹儿，去把我屋里的玉笛拿来。”许云歌语气轻松，不明情况的人一定以为这位公子今个儿心情很好。
抬眼瞧了一下得令离开的小竹儿，荀言问道，“借笛消愁？”
“你看我像是在愁？”许云歌抬手欲敲他脑袋，可想想还是忍住了。这人……以后怕是不能随意戏弄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