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们的确就像一对亲生母女,”林子怏怏地说。
那种舔犊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启程握紧她的手,“也许,她把楠楠当成了你在抚养。”
说罢,他笨拙的一拍嘴,这话不是把林子戳得更深,更痛吗?
他也没想到,那女人怎么会这么残忍的抛下林子,还将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名字,给了另外一个孩子。
“那樊篱呢?樊篱和他父亲又想打什么主意?”林子神色凄绝。
“没有人告诉过你,樊篱也没对你说过,是吗?”启程从容不迫的又掏出一张旧报纸。
那四分之一版面的报道,与其说林子似曾相识,不如说是分外熟悉。
年近五十的母亲不顾生命危险,执意要为儿子再度做肝移植手术——毋须启程再解释,她已经明白报道上的母子是谁了。
“这报道是假的!”启程气愤的叹道,“虽然已经查不出,当初是哪个记者受指使写下的这篇报道。但是江助理在医院查到,当年为这篇报道献血的几个人,事后都拿到患者家属的酬劳。江助理曾拿照片给他们看过,他们一致认定,樊篱就是重金酬谢他们的人。”
林子哑然失声。
她没有接受酬劳,她甚至连患者家属的电话都没听完,就打断了护士的话。
“两年前,凌力因为肝硬化动过一次手术,是他母亲提供的肝体。可肝移植手术再成功,复发的几率可说是百分之百。苏家只有他母亲与他是相同的血型,他母亲日渐衰老,又动过一次手术。所以,樊篱的父亲就把主意打到了你头上。如果你和凌力是相同的血型,那么他就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控制你,让你为凌力随时可能复发,需要进行的手术做准备。他派樊篱大张旗鼓的做这篇假报道,目的就是为了找出你的存在。这也就是樊篱能迅速成为英瑁第二大股东的原因。”
林子不相信……
她怎么也不想相信,“难道,那女人就任由他们父子俩这样胡作非为吗?任由他们对我……”
“也许她不知道。不,她肯定不知道。第一,她肯定不愿意樊篱掌握英瑁30%的股权,”启程依违不决的说,“第二,如果她知道你真实的身份,出于本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感你。”
“本能!”林子自嘲的一笑,“我的本能告诉我。你说的全是假的,全是你编造的!”
“你……”启程心急如焚的敲了敲了桌上的两张报纸,“我不知你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的这么冥顽不灵?林子,你奶奶和叔叔虽然都不在了,可你们家就从来没有过你父母的照片吗?”
“没有!”林子紧咬下唇,似乎在顽强的做着最后的抵抗,“我们家除了父亲屈指可数的几张照片,从来没有过她的照片。”
“谁家里会只有父亲的照片,却没有母亲的照片?”启程胜券在握的说,“还有,你说你奶奶告诉你,你母亲叫碧棠?我敢肯定,这只是你奶奶随口编的一个名字。至于你奶奶为什么要骗你,又为什么要把她的照片全藏起来,相信你有足够的判断力去分析。”
林子紧咬下唇,似乎再也无力反驳。
“林子,不,楠楠。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启程带着苦苦央求的味道说,“是,我承认。我以前对你是做过很多过份的事,但是,看在你奶奶的份上,看在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份上,我这一次说得全是真的!”
“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林子,就好像是顺口起的小名。现在想起来,大概是你奶奶在她弃你于不顾之后,一气之下改掉了她给你取的溪楠。这一点,只要找到你的出生证明,或者去你出生的医院稍加查证,就一见分晓。”启程暂时顾不上安抚她,趁胜追击道,“还有,从苏家来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樊篱父亲同意的太快吗?”
林子仰起头,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不是我想贬低你……”启程晦涩的咽了下口水,“樊篱真的从头至尾就没爱过你。他追求你,只是为了帮助他父亲。在我们这样一个纸醉金迷,互相攀比的交际圈里,大概没有几个人,尤其是年长的一辈人中,会毫不迟疑的同意一位单身母亲走进自家的大门。”
他越说音量越低,“单身母亲”四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一带而过。
这几句话虽然市侩,却是不争的事实,“连我这样玩世不恭的人在知道你的背景后,都犹豫过,退缩过,更何况是樊篱父亲那种年近六十的老人。”
林子的目光凝滞在抽屉的铜把手上,嘴里还囫囵吞枣似的念叨着几个启程根本听不清的词汇,“原来……青说的……是他。真是狼……子俩!”
她濒临崩溃的模样,让启程立即收敛态度,捧起她梨花带雨的脸庞说,“林子,抛弃,欺骗,仇视,所有让你心酸心痛的事情和回忆,都让它随风而去吧!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伤害你。我知道你不爱听那些甜言蜜语,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你想找回从鹏程那里失去的一切,你想从樊篱那里得到的一切,一个能全心全意照顾你和寒寒的丈夫和父亲,我都会努力学习去做,从不及格到及格,一直到你觉得可以给出一百分为止。”
“没用了,太晚了。”林子噙满泪花的瞳眸,带着某种对宿命不得不低头的无奈和悲哀。
“什么太晚?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启程倏地瞪大眼,“那你还答应嫁给他?”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子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启程,我……对不起……这个时间,樊篱大概已经拿到我们俩的结婚证了。”
“怎么会?”他大吃一惊,“你人在这里,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我把身份证交给他,他说由会交给他的秘书去办!”林子一字一顿,机械地说。
启程不假思索的抓起电话,粗鲁的塞进她手里,“没事!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他,找他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