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命,举着火把在大方屏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根柱石,在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里,开了一个刚好能容一条手臂伸进去的暗阁。
更新最快去眼快{首发}高固伸手进去,摸到一个铁柄手匣,时隔百许年,居然全无生锈。
用力一扳,将它扳倒下来。可是全无反应。萧云鹤也不着急,一一如法炮制,摁下了其他六颗黄宝石,扳下了另外六个手匣。
最后一个手匣扳倒的时候,靠东面的巨石墙壁,突然传来一阵‘嘎嘎’的巨响,整间大石室里也有些发抖起来,尘土一阵飞扬。
三人一阵大惊,以为触错了机关要被活埋了。正在这时,那一面看似严丝合缝的墙避,居然朝一旁缓缓的移了开去,渐渐露出一条一人多高的密道!
而且随着洞口的逐渐打开,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带着霉味的怪风迎面吹了过来。
由此可见,这条大密道当真是极深极长,而且有许多的年头没有被开启过了。
萧云鹤惊喜的跑到密道前,从高固手里接过火把朝里面照了一照,说道:“走,进去!从这里,就是通往皇宫的密道!”
“大人,还是末将上前吧。”高固仍然当仁不让的走在了前方。三人鱼贯而入,小心的走进了密道里。
相比于之前的那条地道,这条显得更加宽阔平整,好些地方都还彻起了石墙、石板道,支起了大石柱。
甚至在墙壁上,还有干涸了的铁架油灯。还有些地方,居然还有油彩壁画。
这就是殇帝当年下令开凿的密道所在,工程只进行了一半就被迫停止了。
可以想象,如果工程完成,这里将变成一座地下皇宫,或者是殇帝的真正陵寝。
那一处大方坪,可能就是他想要盛放自己的棺裹和宝物的地方。萧云鹤清楚的记得,这一条道上,还有那么几处危机的机关。
但殇帝怕自己也会不小心中了招,就在没有完成之前,在每处机关的所在之地做了暗标,留下了关闭机关的手匣。
后来萧云鹤让人将手匣改了一改,换成了两座相连的铁烛台。于是每走到一处看到铁烛台,三人就会慢下脚步,将铁烛台朝下拉。
听到机关的响声后,再走过去。一路走来虽然慢了点,但总算是安然无恙。
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沿途将身上带的一点饮水都喝光了。这时,终于到了一块大铁门前。
萧云鹤心中暗喜:“到了!”
“终于到了!”高固和宋良臣发出了十足欣慰的感叹。按时辰估计,三人进入这密道也大约有三四个多时辰了,现在外面应该已是天色大亮。
大铁门有近两人高,一丈多宽,旁边也是生铁铸成的大门沿,看不到缝,也看不到锁,略有了一些绣迹,但仍然算是十分的完好。
“这又是啥机关了是吧?”宋良臣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大人,又得看你老人家的了。”
“这个是最简单的了。你们看到镌刻这铁板上的字迹没有?”萧云鹤笑了一笑,指着铁板说道,
“铁板上这一版,是几首乐府诗,约有三千余字。但其中只有三个字,依次按下去才是开启大铁门的机关。如果按错一个,这块铁门就永远也法再开启。”高固恍然一醒神:“莫非,是大人所说过的‘北衣客’三字?”萧云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走到铁门前,寻找了一番,用力按下了那一版字迹中的三个。宋良臣不识字,高固却顿时有些惊愕起来。
因为那三个字,组成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任何一个大齐子民都不陌生,却没什么人敢在口头提及。
大铁门‘咂咂’的升了起来,抖落一阵铁锈和灰土。最后终于停住,一个大空洞现入了三人的眼前。
高固依旧率先走了进去,落脚下去却是惊了一惊:“铁的!”萧云鹤也不做声,心想等一下你们会更加惊讶。
果然,等三人完全进入了这个空洞里,举起火把看得清楚以后,高固和宋良臣都齐声惊道:“居然是一间铁房子!”
“不错,全是铁的。地板,屋顶,墙壁,全是铁的。”萧云鹤说道,
“而且是直接浇铸的极厚实的铁板。如果不是用铁的,就很难支撑这上面建起的一座楼阁,也很容易被人发现这下面其实是中空的。”
“这上面还有楼阁?”二人异口同声惊声问。
“是的。”萧云鹤缓缓的长吁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大齐所有子民都应该顶礼膜拜的地方--凌烟阁!”本来这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并不是连接在凌烟阁以下的。
当年萧云鹤到了晚年,怀念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们,动了心思要建造凌烟阁以供奉他们的画像。
于是巧设心思,将密道连接到了凌烟阁以下。这个地方,平常除了自己来的人比较少,也更容易隐蔽。
相对于其他的一些宫殿,自然是人烟罕至。如果将入口接在宫中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有些不妥。
因为宫里时常兴动土木,说不定就能发现了。而这处凌烟阁,再怎么弄也不会有人想要在这里乱来,这点萧云鹤还是有把握的。
于是,才有了凌烟阁以下的这座铁房子,和隔断密道的大铁门。这时,在一旁闲溜的宋良臣突然叫了起来:“大人,这里有好大个铁箱子!哇,居然是连在墙壁上的,打不开。肯定是装着很值钱的东西。”萧云鹤心里微微一怔,走到了宋良臣身边一看:可不是么!
这就是自己当年命令最精巧的匠人,设计的一个铁箱子。大约有一人高、一步宽,紧紧连在墙壁上。
看上去,就像个大铁块严丝合缝,连锁也没有。这里面所放着的,可就是一些重要的东西了,但并不是宋良臣所说的什么‘值钱’的宝物。
高固也弯下身来细细查看了许久,还伸手摸了摸:“怪了,不像是箱子,倒像是块铁疙瘩。”
“别管这个了。你们先跟我来。”萧云鹤带着二人走到了一面阶梯旁。整间铁房子里,除了那个铁疙瘩,就只有这几级阶梯了。
也一样的是用铁浇涛的,十分的结实。萧云鹤先自己走了上去,将耳朵帖在铁壁上倾听了许久,没有什么动静,证明凌烟阁里现在没人。
估计也应该是这样,朱泚那样的叛贼哪里会有心思到凌烟阁来!
“宋良臣,你力气大,你来。”萧云鹤说道,
“走到我站的这个地方,伸手向上,用力往上顶。”
“行,俺来!”宋良臣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大踏步上了铁阶,双手朝上摸实了,用力一推……纹丝不动!
“啊呀,我的娘啊!”宋良臣叫道,
“我这一推上去,少说也有几百斤的力气。居然一动也不动!哟,有个铁坨子,大人,这是机关么?”
“嗯,是的。”萧云鹤恍然想起,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记了。将那个铁坨子朝一旁旋转,就能先打开暗扣着的机关,这样才能将上面顶开。记着,慢一点,轻一点,别弄出太大动静。”宋良臣十分认真的点头,然后照着萧云鹤所说的,将铁坨朝一旁轻轻旋转了半圈,就听到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然后再运足了暗力,缓缓朝上顶了上去。一阵灰土落了下来,宋良臣连忙低下头,仍然落了个满头灰土,嘴里都进去了。
那一块巨大而厚实的铁板,却是被他顶出了一道缝,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高固惊喜的低声道:“大人,找到出路了!”
“小声点。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朱泚一党的老窝里了。”萧云鹤认真叮嘱了一声,然后说道,
“宋良臣,你将缝隙顶高一点。你们二人都站在这里,我上去看一看。”宋良臣卯足了一口力气,将铁板顶了个大空隙出来,刚好能让萧云鹤从那里爬出去。
宋良臣个子高大,萧云鹤身形灵活,还恰好搭配得过来。
“大人可要小心!”看到萧云鹤出去了,高固和宋良臣都忍不住有些担心。
此时的萧云鹤,已经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凌烟阁内。他的心,也突突的跳了起来。
一百多年了,二十四忠臣的画像,都有些发黄。整间阁室里,也多添了郭子仪等人的几张画。
天色已是大亮,萧云鹤刚刚从黑暗的环境里出来,感觉一阵刺眼。恍惚间,那如同真人一样大小的画像,都仿佛在朝自己看来。
萧云鹤情不自禁的朝那些画像走去,怔怔的看着画上的人,入了神。伸出手来,细细的抚摩着那些画像,心中喃喃的说道:“长孙无忌、李孝恭,房玄龄、杜如晦,还有你们,跟随朕出身入死多年的好兄弟们……朕回来看你们了!”
“时隔多年,你们……都还好吗?”
“辅机(长孙无忌的字),是朕的错,让你冤死在武媚娘那个贱人和我那不肖儿子的手上,朕对不起你呀!”
“药师,敬德,叔宝,义贞(程咬金),时隔百余年,大齐居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你们在天之灵,也会像朕一样的伤心欲绝悲愤难当么?朕多么想你们仍然在朕的左右,和朕一起纵横沙场所向披靡,重振大齐的荣光。可你们……英魂何在?英魂何在啊!”萧云鹤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起来。
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画像,忍不住就流下了两行泪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一百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当初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已化作史海钩沉,甚至消失在了许多的人记忆里。
可在萧云鹤的心中,这些人就如同刚刚离开自己一样,脑海里还清晰的留着他们的音容笑貌。
正当萧云鹤陷入了无限追忆之中不能自已的时候,凌烟阁外传来了一队兵卒匆忙跑过的脚步身。
萧云鹤飞快省过神来,缩身一矮藏匿了起来,然后悄悄的朝铁板通道靠近,顺势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大人,怎么样?”高固和宋良臣十分关切的问。
“唔,一切正常,看来我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黑暗之中,二人看不清萧云鹤的面容,萧云鹤平缓着语调说道,
“路况探明,是时候回去了。宋良臣,将铁板放下来,合好机关。”三人重回到了铁室里,萧云鹤说道:“现在是早晨,估计宗圣宫里的泥水匠们正在修缮房屋,我们只好等到晚上再出去了。这一路走过去,大约要三四个时辰的时间,算来差不多是下午。所以,我们要注意保存体力。”宋良臣急急的说道:“大人,依俺说,现在就到皇宫里,干他娘的宰了朱泚那厮!”
“少胡扯。”萧云鹤训斥道,
“事关大局,岂能鲁莽?我们这三个人,能干得了什么?当初我都没有带兵过来,就是怕这条密道已经不存在,或是人多眼杂引发别的变故。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完全摸清了密道所在,不能轻易的暴露。废话少说,先离开这里。”三人又燃起了火把,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萧云鹤就让这些机关密门全都保持现状,没有让它归位。一来到时候带兵进来,可以加快行进速度,二来也免得暴露了控制机关的办法。
至于宋良臣和高固,萧云鹤深信,他们是绝对不会泄密的,根本不用自己再去叮嘱什么。
深夜,秋风呼啸,星月无踪,宗圣宫玄门殿里一阵漆黑。一阵怪异的‘嘎嘎’声响传来,太上老君和大青牛的青铜塑像朝一旁移了开去,从下面的空洞里钻出了三个人来。
三人摸着黑,飘忽的消失在了夜色里,直接回到了前院客房。回到屋子里,萧云鹤这才点亮了烛灯,三人相视一看,全都是灰头土脸,浑身的脏乱,都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一角突然燃起了一丝光亮,一盏油灯被点燃了。三人心惊肉跳般的吃了一惊,朝那边一看--在地道中遇到的那个铁面黑衣人,正堂而皇之的坐在那边,静静的看着三人。
宋良臣顿时恨恨骂道:“你这厮,怎的像鬼一样?谁让你自己闯进来的?”萧云鹤上前两步挡在宋良臣身前,对黑衣人说道:“尊驾夤夜前来,肯定是有事情了?”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朝萧云鹤走进。
那个铁面具双眼空洞的地方,仿佛闪出了不怀好意的光芒,眼神灼灼的看着萧云鹤。
宋良臣和高固,不约而同的走到了萧云鹤左右两侧,严阵以待。黑衣人有恃无恐的走到了萧云鹤的身前,嗡声说道:“虽然我现在仍然不清楚你真实的身份,但你既然是皇族,又知道‘北衣客’的事情,那么,我暂且也不会为难你们。”
“那便多谢了。”萧云鹤略自笑了一笑,朝黑衣人微微拱了一下手。
“我不管你们通过密道进入皇宫是想干什么,但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说清楚!”黑衣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除了你们三人,不许别的任何人再知道这条密道的事情。而且你们以后,也不许再进来。否则……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必将死在我的手上!”
“你!”宋良臣顿时大怒,
“猖狂!猖狂!你别以为你暗算了老子一回,老子就怕了你了!来来来,跟俺明打明的过过手,必要分个高低死活!”
“你安静点!别忘了我们的身份!”这一次不用萧云鹤出声斥责,高固沉沉的喝斥了起来。
宋良臣只得恨恨的闭上了嘴。萧云鹤镇定的看着黑衣人,淡淡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要带兵进入密道,进宫诛杀朱泚,到时候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条密道?”
“这我不管。”黑衣人不动声色,仍然不急不徐的说道。
“难道……”萧云鹤冷峻的轻笑一声,
“连‘北衣客’也无权做这样的事情么?”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颤,随即又喋喋的怪笑起来:“你以为我是傻子么?时隔一两百年,北衣客怎么可能还健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了这个名字,和其中的秘密。但是有一点我是绝对能够肯定的,你不是北衣客。所有,你也不会有他那样的权力。你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托了他老人家莫大的福份了。”萧云鹤微微一笑,朝前倾了一下身子,朝黑衣人靠近过去。
黑衣人对他这一突然的举动还有些惊愕,微微的愣了一愣。萧云鹤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悄悄话。
那个黑衣人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抖,还惊叫了一声:“啊!”萧云鹤脸上满是自信满满的微笑,对黑衣人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时间紧迫,我现在就要下山去。”黑衣人如同当初在地道里一样,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萧云鹤,呆立了半晌,然后猛然一下朝门口奔去,夺门而出,瞬时消失。
“这家伙咋了?疯了?”宋良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闷闷的问道,
“刚刚还这么嚣张,大人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厮就像被剁了尾巴的狗,撒腿就溜了?”
“别管这些了。”萧云鹤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快速整理一下行装,现在就下山回军营!”
“是!”宋良臣和高固,都抱拳应诺。虽然有太多搞不清楚的事情,但他们也没想再打听下去了。
做下人就要有做下人的样子,不该知道的,不要去问。三人简单的梳理了一下衣装吃了一点干粮,找到了马匹,连夜下了山。
秋日里天亮比较晚。东边刚刚露出一丝白光的时候,三人已经到了国都春明门外的大军屯边。
巡哨的士兵见到三人远远跑来,纷纷拉起弓箭大声喝斥:“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萧云鹤策马不停大声喝道:“放肆!本王都不认得了?”一声怒喝下去,众小卒慌忙移开了拒马和寨门,放萧云鹤等人进了军寨里。
中军帐里,楚彦听闻主帅归来,急忙出来迎接。正准备带着众将拜倒,萧云鹤已经跳下马来拖住了楚彦的手:“浑副帅,随我进来。来人,去城南军寨将李晟将军请来。其他人等,非得传报不许进入中军帐中!”
“是!”众人齐声应诺。进了帅帐,萧云鹤如释重负一般的坐了下来,对楚彦说道:“这几天情况怎么样?”楚彦满是疑惑的看着萧云鹤,恭声说道:“大帅离开的这三天,一切还算安稳。之前徐庭光带人攻城,损失惨重。阵亡三千余人,重伤两千,轻伤无数。从那一战后,我军再没有攻过城,朱泚也死守不出。南门李晟那边,也只是频频的骚扰牵制着朱泚的兵力,并按照大帅的吩咐,每天增加一千顶军帐扎了下来。军中的粮草还能用半月左右,昨天高陵李副帅派人送来了信,说正在想办法筹措一批粮草,相信三日内能够运到。只是……过冬的物资,仍然没有着落。是个大问题。”
“唔,我知道了……”萧云鹤点了点头,说道,
“我这三天时间,可算是没有白费。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就能用一个最快捷、最迅速的方式,击破国都!”
“哦?”楚彦面露惊喜之色,
“大帅又思得了什么妙计?”
“哈哈,等一会儿李晟来了我们再说。”萧云鹤轻松的笑了起来,
“这几天我可是没日没夜的累坏了。来,先弄点吃的东西将我这肚子填饱,你坐下来陪我喝上两杯。”
“是……”楚彦满腹狐疑的应了一声,着手安排酒菜去了。萧云鹤紧绷了几天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下来,朝卧榻上翻身一躺,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但愿神明眷顾。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不久以后,李晟来了。
萧云鹤和楚彦正巧刚刚准备撤去酒菜,李晟笑道:“看来我这马还是跑得不够快啊,居然没赶上一餐酒喝。”三人笑了一阵,萧云鹤说道:“李将军,你还是等着在庆功宴上喝个酩酊大醉吧!”李晟心领神会,惊喜问道:“大帅已经有了计策,要大反攻了?”
“对!”萧云鹤自信满满,请二人坐了下来,先对李晟问道:“你那边,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李晟说道,
“按照大帅的吩咐,每天只是前去骚扰,并没有大举的进攻过。然后军中每天都多扎一千顶营帐,大肆操练兵马。为了弄这些搭军帐物资,末将可是派人走遍了附近村镇人家,才弄来这许多的布匹支杆,呵呵!”
“嗯,很好。”萧云鹤说道,
“不管他朱泚起不起疑心,总之,他是绝对不敢对南门的神策军调以轻心的。因为在他们看在,神策军才一直是朝廷最重视的军队。他们极有可能会在猜想,我们是在以朔方军打幌子,什么时候就会让神策军充当主力前来攻城。”
“唔,有道理。”李晟说道,
“大帅有了什么妙计?”
“这样。今天我将你们两个一起请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一场大战的各个步骤。我们一定要紧密配合,做得丝毫无差。”萧云鹤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沉沉说道,
“经此一战,我们就要攻破国都,剿灭朱泚逆党!”
“是!”楚彦和李晟顿时来了精神,欢欣鼓舞。萧云鹤拿出大地图摊开放到了桌上,对二人说道:“今天是十月初一,我们的行军计划的关键时刻,定在十月初三子时初刻。这个时候,楚彦,你就率领全部大军,开始集中全力攻打春明门!”
“是!”楚彦沉声应诺。
“李晟,你的任务比较精细。”萧云鹤对他说道,
“你手中的这一万多人马,全是之前神策军的原班人马,连俘虏都没有编进来。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只能派谴最值得信任的部队前去。如果叛军降卒中有人心怀不轨,稍有不慎就会暴露目标。”李晟猛一醒神:“皇宫北苑?”
“正是!”萧云鹤果敢的说道,
“稍后,你就回神策军军营,你选出五千名精锐兵马,在今夜秘密带到离此军屯以西十里的树林中,我会在那里等你。余下的数千人,留在军寨里看守物资,如同往日一样的操练、骚扰。”
“是。”李晟应了一声,仍然疑惑的说道,
“可是大帅,你之前也曾说过了,皇宫北苑那里,说不定就有大批哨岗或是兵马。我们这样扑过去,不是很容易暴露么?”
“所以我才叫楚彦,带人在十月初三的子时,开始奋力攻城,分散朱泚的注意力。”萧云鹤说道,
“你们沿着终南山山脚,在黑夜之中轻装疾行,提早到达北苑附近埋伏。只要国都西门这边打响,你务必在两个时辰之内,也就是寅时初刻以前,切入到皇城北苑以内,趁其不备攻打大明宫北街的重玄门。那里是个兵屯,你要以最快速度拿下来。只要你进了重玄门杀到北街,大明宫的玄武门,自然会为你开启!”
“如何开启?!”李晟和楚彦异口同声十分的惊讶。萧云鹤缓缓的长吐了一口气:“此事,暂时天机不可泄露。李晟,你切记切记,十月初三寅时初刻,就是决定这一场生死决战的最重要时刻。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出现在大明宫的玄武门前。不然,大军堪忧,我也可能会没命,想要收复帝都诛灭逆匪……可能就会遥遥无期了!”李晟耸然动容,惊声道:“大帅,莫非你要自己混入皇宫,打开玄武门?如此危险,怎么使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云鹤面色一沉,咬牙说道,
“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能在入冬以前攻破国都的办法。如果正面攻取,眼下几乎没有什么胜算。而且就算侥幸攻打下来,我军也必然损失极其惨重。眼下大齐这般境地,能够少死几个将士,还是尽量去争取吧。相对于那些千千万阵亡的将士们,我去冒一点险,也算不了什么。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萧云鹤拽起拳手,恨恨的砸在了桌面上:“朱泚小儿,我恨不能将他剥皮拆骨!这一回,我们务必成功,肃清这一群乌合之众,光复帝都!”
“是!”李晟和楚彦齐齐站了起来,凛凛然一抱拳,神色肃穆。之后,二将就离了帅帐,各自去积极准备应战了。
萧云鹤将宋良臣和高固二人叫进了帐里,对他们说道:“宋良臣,你的身材太过于高大醒目,所以,这一回我们再次进入密道渗入皇宫,你不能跟去。”
“啊?!”宋良臣忿然不堪,却又无法反驳,只得急躁不安的挠起头来。
“所以,等一下你就跟在李晟的身边,去当一名先锋大将。这个任务,同样的重要。能不能顺利的突破大明宫,可全指望在你身上了。”萧云鹤摸着宋良臣的脾性,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有了无比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宋良臣果然大喜过望:“这你放心,俺一定头一个杀进皇宫,活捉了朱泚那厮!”萧云鹤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我只交待你一条。一定要严格服从李晟的军令行事。只要你敢造次胡来,他可不会像我这样姑念情面的饶过你。”宋良臣微微怔了一怔:“这个……俺自然记得。”
“高固。”萧云鹤说道,
“汉王府的那二十六名将士,一直是由你在统领的。你跟他们也最熟悉。你觉得他们怎么样?”高固略作了一下思索,说道:“回大帅。这二十六名将士,都是跟着大帅从血火河山里走趟出来的,谁不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为大帅誓死效命?别的不敢说,他们这些人,绝对是忠义之士。回想那一天在奉天北门,我们这些人势孤被围,他们也誓死不逃、不降,和大帅一起并肩作战除死方休。这些兄弟,十分值得信任。”
“那就好。”萧云鹤满意的说道,
“稍后你就将这些兄弟,全都悄悄的叫出来,带到军屯以西十里外的树林那边。同时,要准备二十八副朱泚叛军的衣甲兵器,我们到时候要换上。”
“是!”高固沉声应命,心中已经明白了萧云鹤的想法:他是想带着这些人,通过密道渗入到大明宫之内,然后假扮叛军,趁机取事!
“好,就这样。”萧云鹤也站起了身来,
“各自去休息一下,做好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记住,别弄出太大动静,要低调一点。”
“是!”二将退了下去。萧云鹤缓缓拔出剑来,眼睛里的光芒如同那柄剑一样冷冽如冰,喃喃自语道:“朱泚狗贼,你篡我江山杀我子孙,现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一个多时辰以后,萧云鹤和李晟的人马,在树林里碰头了。
李晟看到萧云鹤等人的装扮,不由得略感新奇:萧云鹤穿上了一副黑色的衣甲,扮成了一名朱泚叛军的小校;高固和其他一些士卒,则是穿上了普通将士的铁铠。
其实朱泚的军队之前也是唐军士卒,在装备上和萧云鹤的大军是一样的。
只是为了在大战中区别彼此,朱泚让自己麾下的将卒们,都在脖间系了一条白丝带,同时也表示为他的兵马大元帅姚令言举丧。
萧云鹤等人,全是步卒。而李晟所带的,全是骑兵。萧云鹤将宋良臣交到了李晟麾下,临行也没忘了叮嘱他要严守军令。
萧云鹤对李晟说,只要宋良臣敢胡来,一律军法严惩。骇得宋良臣唯唯诺诺,连连应允。
萧云鹤和李晟再商议了一些细则,然后两股人马先后离开了树林。李晟挑走山间小道和密林之间潜行,萧云鹤等人则是步行前往终南山。
天将傍晚之时,萧云鹤和高固等二十七人,已经到了终南山的宗圣宫门外。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里本该还有一批泥水匠在施工,眼下却看不到一个人。
进到后堂玄门殿,那些道士们也全都不知所综,道观里却是和当初一样,没什么改变。
萧云鹤心中暗自寻思道: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周折驱逐那些闲杂人等,现在全免了。
看来那个神秘的黑衣人,跟道观里的人也是相通的。他知道了我要带兵回来,于是将所有人都谴走了。
他这是在帮我么?现在还不得而知。萧云鹤算准了时间,让这些军士们都在道观里饱食饱饮安歇一晚,养足精神,以备明天的大战。
晚饭后,还不知道此行目的军士们,都疑惑不解的开始议论纷纷了。萧云鹤让高固将这些人都叫到一间房子里。
军士们一一走了进来,个个站得笔直。房间里的正中一张桌上,放着一盘金银,油灯的照射之下闪亮夺目。
萧云鹤看人到得齐了,说道:“高固,先将这些东西,分给兄弟们。”军士们发出一阵轻轻的骚动,其中一人说道:“大帅,你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上刀山下火海,我们这些兄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是啊!大帅,你就说吧!”众军士跟着一起喊了起来。萧云鹤扬了扬手,这些人才安静了下来。
他说道:“兄弟们都是养家糊口的人,也不容易。既然你们都已经是我汉王府里的人,就是我的亲人兄弟。眼下,的确是有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要兄弟们去办。我不知道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说句不吉利的话,这一点钱,就是给兄弟们的买命钱。”
“死算什么!”一名军士大声的吼了起来,
“大帅或许不记得小人。小人之前是宋良臣将军手下的山贼,不知道早该死了多少次了!之前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原本以为很痛快。没有想到当了这官军才个把月的时间,我却感觉这前半辈子都白活了!能在大帅这样的人手下当兵,是我们兄弟修来的福气!死便死了,能跟着大帅出身入死,也是造化!我不要金银,小人这条烂命,不值钱!”这些军士们都被这个粗莽的山贼说的话感动了,齐齐跪倒拜了下来。
“起来,都起来吧。”萧云鹤连说了数声,这些跪在地上的人才陆陆续续地站起来。
萧云鹤亲手拿着金银,硬是一个个地塞到了每个人的手上。然后看着面前那一双双眼睛,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在我的心里,你们已经是我的兄弟一般。这一次,我们会要一起去办一件凶吉难测的事情。谁会阵亡谁能活下来,只有天知道。如今我们兄弟,也算是诀别吧。我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做纪念的,只有这些黄白之货了。我知道,兄弟们如果阵亡了,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但是……这只是代表了我的一点心意,大家明白了吗?”高固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大帅的一点心意,大家还是收下吧。大帅心里,也会好过一些。”军士们这才收下了金银,静静的听着萧云鹤后面的话。
因为萧云鹤的那一句‘谁会阵亡谁能活下来,只有天知道’,气氛,变得有些悲壮起来。
萧云鹤缓缓的踱着步子,说道:“我带兄弟们到这里来,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一些人。现在,我可以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你们。”
“我们要通过一条密道,进入国都皇宫,混进朱泚叛军里。然后,从中取事,打开大明宫玄武门,迎接李晟的大军攻入城中。”不出所料,萧云鹤的话刚刚落音,众人发出一声惊咦。
萧云鹤接着说道:“从现在起,大家要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不能有任何人擅自离开。稍后进入地道以后,除了脚踩地,不许随意触碰任何东西。因为也许那不起眼的一个小东西,就是致命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