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这一番,于东方南不过又是一场玩耍罢了,而她需要微生久息这个观众。
一番折腾,该敬茶的还是得敬。
东方丞相一阵吹胡瞪眼,终于能安稳坐在高位上,而一旁的王夫人满脸压抑不住的激动也颤抖着走向另一边高位上想就坐,还未走近紫木椅子就听到东方南拖着长音,无谓地懒懒音调:“我敬老狐狸一杯他也受得,毕竟给了我一身血骨,而王夫人你,不掂量掂量?”
听罢东方南一言,王夫人此刻颤抖得更加厉害,但不是之前的激动,而是畏惧——丞相老爷的这个性格乖张的前妻嫡女,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举动。
丞相的原配正室云平君——也就是东方南的生母,早就不在了,王夫人是从妾中扶正的,而她在东方南眼里一直便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被禁足多日的东方倩此刻终于在人群中跳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娘竟然这般畏惧东方南,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尖锐地声音叫嚣着:“东方南,我娘早就是这丞相府的夫人了,怎么受不了你一杯茶?!而你竟然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东方南斜目瞟一眼东方倩,施朱傅粉的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原本还算美的脸此刻正扭曲着,对着东方南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东方南无声笑笑,头也不转。
被东方南的无视激怒,东方倩更是怒气冲天:“东方南,你凭什么狂妄!你不过是那个疯女人的贱种,我才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嫁进微生山庄的本该是我才对!你这个不知检点的贱人……”
东方南长袖中的手蓦地收紧。
“妹妹,不要口无遮拦,让人看笑话了!”人群中走出一个长衣玉立的男子,面带愠色,摇头看向东方倩。言毕,他又转身看向王夫人:“娘,南妹妹心中定是思念亲娘,想着这杯茶对她亲娘敬上才是,您不必多想。”
“昱儿……”王夫人面色转和,看向这个男子。
东方南凤目斜瞟了一眼刚出言的男子,东方昱,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王夫人的儿子,似乎在朝廷也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不过他的话似乎对东方倩很受用,此刻东方倩已然消停。
转目后东方南径自从托盘上拿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微生久息,满脸笑靥:“相公,我们速战速决。”
完全无视了东风倩,和刚才的那一出。
对于这个大宅子里女眷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争名夺利,东方南从来就不涉及也看不上,她所谋的并不在此。因此即便在外面口口相传的东方南如何不羁无礼,在这个府邸之内,她从来很安静,清月阁也不与别院的人来往,若不是她恶名在外,丞相府就会好似没这个人一般。
微生久息接过茶盏之后便和东方南对东方丞相拜了一拜。
“岳父。”清冽的声线淡淡的一声,不轻不重,却入耳清晰。
或许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微生公子会如此称呼自己,行如此一礼,久经官场的东方华都有些恍惚了,回过神来急忙接过茶饮着:“好,好女婿。”
东方南瞥着东方华一副局促的样子,也递过自己的茶盏,飞唇讥笑:“爹,慢点喝,这一盏你受得住。”
东方华瞪了一眼东方南,这个女儿,他从来就是故意去忽视的一个,当年若不是因为这个孽子,妻子云平君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自己。而这些年来这个孽子虽然明面儿上在府里安分守己,暗地里但竟然偷偷溜出府外混迹,还惹出一身残花败柳的臭名!原本以为这孽子此生是嫁不出去的,可未曾想到高在云端的微生山庄竟然前来求娶,精明如东方华,定然少不了一番交易,但能把这个又犟又硬的石头推出去,又怎么能不松口气?!
东方华刚接过茶盏,东方南便足尖点地,飞身离去,轻柔的声音飘向微生久息:“相公,如今我在这丞相府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这几日我便不会出清月阁,你自便。至于其余的莺莺燕燕就不要妄自前来了,我如今就是让你们从此安静,又莫敢谁何!”
东方南以前在丞相府便只呆在清月阁,极少出来走动,只有节日必须现身之时才会出来走动。如今她也向微生久息道明了自己的习惯,至于深一层是什么,到底会做些什么,便凭自己去猜测了。
东方丞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东方南离去的背影,看来这接下来的几天又会见不到她人了,对微生久息悻悻笑道:“这孽子顽瞑不化,微生公子多担待些。”看着微生久息冷淡的一张脸,一声“女婿”硬是没能在叫出来。
微生久息难得的化出一个淡得稍纵即逝的笑:“岳父放心,内子在山庄,莫与为比。”言罢清冷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遍东方倩,让东方倩打了一个冷战。
一直冷淡得没有任何表情的微生久息竟然会流露出这么一丝半点的情绪,自始至终站在一旁安然看戏的微生久息,此刻谈及东方南时他幽深润雅的墨眸竟然流出几分璀璨。
满厅的女眷都看得难以移目,对东方南又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妒恨,东方南,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