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第一次感受到一股子强劲的压力,如临大敌,如果是个局外的女子,倒也罢了,现在眼前的这个是王上有可能喜欢的人,在许静的心里,虽然早已料到这天会来,但是却也未想到这个日子会来得如此突然。而班沫夕,是许静觉得无法捉摸的一个人,她的喜行不露于色,偶尔有些情绪上的小波动也及时地收敛住,刘骥其实也一样,可是在常人眼中,男子的从容镇定好似是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对于女子,这倒是有些心思的表现了。
许静觉得看到班沫夕的第一眼就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上来,要说沫夕和刘骥相像,不过是眼神,但是这轮廓,确实是在哪里遇见过。
沫夕被许静看得稍稍有些不自在,只道许静是在想着还有什么言词可以加以为难,便只是颔着首,也在心里想着千万种应对之策。
“说了这半天的话,本宫也乏了,各位妹妹也难得一聚,多唠唠家常,解解闷。”许静说着便径直走出沫夕的住所,随行的内侍挥了挥拂尘,用尖细的声音说到:“王后娘娘摆驾回宫!”
“恭送娘娘!”众人又齐齐地分开两边,欠着身。
“班少使,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了。”王美人见许静起驾,也不敢多留,便第一个起身。其他嫔妃见王美人离开,也跟着借口回去了。
这边许静在想着班沫夕对她的威胁,那边刘骥还在想着如何权衡许家和王家的关系。王捷虽不是每天在朝堂上都会以许静为借口来打击许嘉,但其他的大臣们也会因为各种原因提起这件事情,尤其是这几天,许静因为刘骥下了缩减**开支的指令,想着刘骥以往对她的宽容与宠爱,任着性子也回了一道折子,大概的意思就是:每朝每代情况不甚相同,前朝的大王也未因支出问题效仿之前的朝代,现在我即使想连着做件新衣,扯几尺布料也会有人以前朝没有此例为由克扣我的费用,想已故杜陵梁美人,每年送给外家酒一石、肉百斤,也不为过,美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王后。想之前王上与我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也有些大臣咄咄逼人,可怜现在这些人就更加急不可耐,椒房殿虽说掌权**,但却没有加赠一分一毫,如若没有了一般在公库里的开支自由,这些个宫殿王上让我如何管理与权衡。如若许静是私下与刘骥使使性子,说这些撒撒娇,刘骥兴许就不会如此头痛,最多默默地听着,不做任何回应,可这一旦以折子的形式公布于朝中,想遮着掩着就再也不可能,王捷一派也不会善摆甘休,再加上王捷的亲信有些人在朝中颇有威望,也善于捕捉别人语句中的破绽,王后是何等地位的人物,只是一句不是,就足以让她陷入不复之地,可许静还没有意识到,她以为风云未变,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低过头,不知道进退,也不知道,或者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去掩饰自己的不满,她觉得一切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却被毫无理由地夺走了,她唯一能指望的不过是刘骥的权利,可笑的是,这权利并不是她的,而是要靠她去争取,以前也许可以,但绝不是因为刘骥以前是特别爱她的,而是以前的许家足以让刘骥能单纯地去爱她,如今许静将自己处于一个四面环水,后院还起火的境地,刘骥不仅不可以对她施以援手还必须要躲避她,她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不知进退,可是世事也确实难料,也许刘骥足够爱她,或者环境没有现在这样两难,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
霁色罩着未央宫的每一个角落,月寒笼秋叶,随风入禁宫,久闲烟雨巷,低眉疏倩影。虽只不过是秋色渐浓,但刘骥的心已像严寒般冰冻,他的心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地淡定与坚毅,不过是儿时的境遇让他不得不对每件事都好似置若罔闻,不同的是,当时的他无法决定并影响任何人或者事,但现在的他每做一件事都有可能牵连到许多的人。他性格中也留有了母亲的一些怯懦,但却隐在心的深处。
“沫夕.........”刘骥带着一个贴身的侍卫,趁着月色还未敞亮,悄悄地到了临池观。
沫夕此时正把盏沉吟,却被刘骥的声音拉回了神。
“王上?”沫夕有些吃惊,其实刘骥可以正大光明地来临池观,为何这次确不想让别人知道呢,难道是因为许静么?
“沫夕,你在想什么呢?快,接着!”刘骥已经等不急地把一个包袱扔给沫夕。
沫夕接过包袱,有些茫然地看着刘骥。
“打开它,我在门外等你,你穿好以后出来。”刘骥说完就没了声音。
“姑娘,什么事?”茹薇在里间准备糕点,听到有些动静,想出来看个究竟。
“没事。”沫夕边说边打开那个鹅黄色的包袱,发现里面装着一件白色棕花的男式长袍。
“姑娘,您这是给王上做的吗?”茹薇有些不解,:“姑娘是什么时候做的,茹薇还不知道呢。可是这大小似乎更适合姑娘。”
“沫夕!”刘骥似乎已等不急,推门进来。
“王上?”茹薇被刘骥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急忙欠了欠身。
“免了,免了,茹薇,赶紧伺候你家主子更衣,如有人问起,别说沫夕和本王在一起。”刘骥又急急忙忙出了门。
茹薇帮着沫夕换上了那身男装,沫夕的头发也被束起。
“姑娘,这扮相,比任何男子都要好看。”茹薇啧啧称赞。
沫夕在镜中望着男子扮相的自己,确实英姿勃发。
“沫夕,快点出来,此时正值内宫侍卫换班,迟了便难出宫!”刘骥又几步跨入门内,拽了沫夕就走出门去。
“王上,这似乎不是太妥当,正所谓。。。。。。”
“别再和本王说这些了好吗?前些日子,本王让你乘坐同一马车在宫中游玩,你居然将本王比作那些个亡国之君,贤臣固然是该伴贤王,但沫夕你该是比朝中任何一个老学究都要深谙世事,况且他们和你不一样,你是真心帮我,他们不知都是出于何种原因在本王左右,本王不需要他们经常陪伴,明白吗?”刘骥说着把沫夕拽上了一辆马车。
“谁也不信竟有你这般的女子,都当做收买人心,况且母后乐意,一众大臣听闻也必然欢喜,本王自然需要配合,如若只是本王和沫夕你两个,倒不用依你。”
刘骥和沫夕都隐在马车的敞篷里,那侍卫也在马车里,遇到关卡,探出头来,拿着刘骥的御赐令牌,自然通行无忌。
沫夕觉得这个侍卫的眼神似乎在说,她好像与他们是熟知的,她看看刘骥,觉得刘骥的眼里泛着一丝轻松的光,月色更加朦胧,这马车还在人群中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