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廖晓晟才说:“你弟弟好些?”
“嗯,冷静下来了。我爸正在跟他谈话。”
“哦……”廖晓晟低下头,敷衍了一声。
因为角度的关系,沈炎看到他眼下的一片青色。忍不住伸出手,指间还没碰到什么,廖晓晟急忙后退,面有不豫地问:“找我有事?”
“你一直没休息?”
“快了,做完这个实验,我就睡。”
这时候,沈炎才注意到病房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天前他来过的时候,病房就是病房,可没有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而再看廖晓晟身上的工作服,戴在手上的手套,捏在手里的试管。无名火又让沈炎感到极度不适。
“白天,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沈炎提醒道:“不是说回来检查吗?结果怎么样?”
廖晓晟很难有这么耐心回答问题的时候,他撩起工作服,露出肋骨,“重新缝合包扎,已经没事了。”
沈炎闻言格外惊讶,“你干什么了,居然把线都挣开了?”
廖晓晟回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仪器……
沈炎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你自己搬了这些东西?护士呢?医生呢?那些整天叫你‘廖法医、廖法医’的跟屁虫呢?算了算了,一群医学呆子什么都指望不上。你吃饭了吗?”
他一串急惊风似的问题让廖晓晟应接不暇,愣了愣,才说:“可能吃了。”
“什么叫‘可能‘?”沈炎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多大人了,吃没吃饭都不知道?”
“吃,吃了吧。中午。”
说来也怪。平日里一向强势的廖晓晟面对沈炎喋喋不休的质问竟有些胆怯。沈炎烦躁且不耐地咂咂舌,不言一句,转身走了。
廖晓晟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迈出去一步,看了看通往楼梯的方向。沈炎走得快,这会儿已经没影了。
所以,他来干嘛?
廖晓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凶猛地扑上来,险些让他站立不住。每次“死亡”后都要经过几天的休息时间,这回十分钟,估计至少要休息十天。可,眼下哪有时间让他休息。对抗剂只差一点就可以研制成功,那些病人还徘徊在生死路口,巴巴地等着呢。
想到这里,廖晓晟重新戴好眼镜,继续自己的工作。
差不多隔了一个小时,沈炎匆匆忙忙回来。刚好看到有人正在锁楼道通门,他急火火地跑上去说了很多好话,那人才肯放他进去。
推开廖晓晟的房门,沈炎看到他还在工作。无奈地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叹息声和脚步声都没有引起廖晓晟的注意,就连沈炎在他身边站了许久也没发现。沈炎的耐心耗尽,直接将他手里的东西抢了下来。
“你干什么!?”廖晓晟这才意识到有人在身边。
沈炎并没有忽视他的工作成果,将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回支架。才冷着脸说:“先吃饭。”
带回来的食物飘出香气,廖晓晟半点胃口没有。他扶着额头,叹息道:“谢谢,我现在吃不下。”
沈炎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到沙发旁,按着他的肩膀半强迫地让他坐下。筷子塞进他的手里,命令道:“先吃饭,再吃药。最后才是你的工作。”
“我就差一点了!”
“差点半也要先吃饭。”
廖晓晟很恼火,终于对沈炎瞪起了眼睛,“沈先生,你管的太宽了!”
闻言,沈炎扯动一边的嘴角,冷笑道:“我要真是管的宽,早扒了你的衣服,把你丢上g了。”
廖晓晟满面通红!在他的脸上红晕是罕见的,沈炎看得发愣,眼睛都直了。
瞧廖晓晟红着脸无言反驳、有气发不出的模样,沈炎浑身不自在。扭过头捏捏鼻子,说:“我的意思是,让你脱掉工作服,好好睡觉。”
廖晓晟怒起,指着房门对沈炎低吼:“出去!”
出去?沈炎耍起无赖,一屁股坐在g上,似笑非笑地说:“我看你吃完,就走。”
“你妨碍到我工作了。”
“别不识好人心,我为谁啊?你为了救我们父子受了伤,我负责监管你吃饭休息。很合理。”
显然,沈炎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廖晓晟头疼欲裂,懒得再跟沈炎废话。几步走到g边,从枕头下面拿了样东西,照着沈炎的脸喷了数下。
一股子药水味呛了鼻子,沈炎捂着脸,直喊:“什么玩意儿?你杀人怎么的?”
知道沈炎暂时睁不开眼睛,廖晓晟抓住他的手臂,连推带搡地把他轰出门外!关门落锁,手脚非常麻利。
沈炎蹲在门口,揉了半天被药水喷到的眼睛。结果,等他可以睁眼了,感觉到眼睛格外的舒服。就连方才那呛鼻子的味道,也变成了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东西?还挺不错的。
把人赶到外面,廖晓晟也没吃饭。重新拿起试管继续工作。没想到,外面那位居然没走,一张微笑的脸明晃晃地暴露在小玻璃窗外面,跟午夜幽灵似的。
任凭廖晓晟再怎么淡定,也很难不去在意窗口外悬着颗“人头”。
沈炎既不说话,也不敲门,就在门口站着,看着里面貌似镇定,实则意乱的廖晓晟。大有你什么时候吃完休息,我什么走的意思。
五分钟、十分钟、廖晓晟如坐针毡。
终于无法忍受窗口飘着个“人头”,廖晓晟放下手里的东西,疾步走过去打开门。当面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炎笑着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食物,说:“知味轩的宵夜,我要把碗碟还回去的。”
廖晓晟气的磨牙,“找个好点的借口行吗?那是一次性餐具!”
“麻烦你去好好看看。”沈炎耸耸肩,看似很随便地说。
廖晓晟返回病房,打开袋子。发现盛着食物的碗碟的确不是一次性的,这人怎么带出来的?饭店的人都没拦着他?
这时候,沈炎跟着走了进来,解释道:“一次性的东西不卫生,也容易凉。我跟饭店老板说了情,这才让我带出来。我可跟人家说好了,吃完了马上送回去。”言罢,沈炎斜睨着廖晓晟,“都是补身子的,丢了浪费。”
廖晓晟愤愤道:“浪费你的钱而已。”话音还没落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沈炎没忍住,噗笑了一声。
“你敢笑话我?”廖法医的手下意识伸进了工作服口袋里。
沈炎急忙按住他的手腕,道:“你这个动刀的毛病要改一改了。你的胃在反抗,你该吃东西了。”
廖晓晟白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出来。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一小瓶药片。沈炎知道自己误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搞到心神不宁的廖晓晟甩开他,脸色仍旧不好看。
如果廖晓晟跟他吵几句,他或许还能觉得舒坦一点。可对方不吵不怒,只是冷眼看着他。沈炎有些不自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他无奈地说:“我也不是很闲。你吃完饭再工作,我……我也放心了。”
廖晓晟一次深吸吐纳之后,脸色平静了下来。说:“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救你们父子因为我是法医、是员警,跟个人关系没有任何牵扯。说白了,这是我的义务。你给我送饭送菜,大半夜的不肯走,这是你的义务吗?”
沈炎:“……”
廖晓晟又说:“你接近我,无非是对我的秘密感兴趣。那我告诉你,我的身体跟普通人是有些不一样。我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沈炎急着解释,却被廖晓晟打断了话头。他不顾沈炎已经流露出来的焦虑,继续说道:“我能控制自己的心跳,以保证致命的情况可以被‘冻结’。就像电脑一样。格式化,重启。这种能力只对‘物质伤害’有效。既不能长生不老,也不能百病不生。我的脏器跟你们一样会得病,会衰竭。这就是我的秘密,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吗?”
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这就是廖晓晟想要传达给沈炎的。
面对冷漠如初的廖晓晟,沈炎哑口无言。他的嘴动了动吐不出半个字,甚至连呼吸都屏蔽了。终于,脑子在缺氧的情况下恍惚了一些,沈炎才吐出憋在心里的这口气。他低下头,舔舔嘴唇,安安静静地转身,安安静静地离开。
宵夜还在餐桌上飘出诱人的味道,廖晓晟疲惫地坐下,看着这些飘香的饭菜发呆。
沈炎,这个人太危险了。趁着彼此都不熟悉,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本来,他就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关心,三十年都是自己走过来的,今后也会是自己一路走下去。
所以,廖晓晟你要振作一点!不能因为一个没把你当成怪物的人乱了心神。
彼方。
打开车门,回头看向特研所的住院楼。懊恼与酸楚在这一刻从心底蔓延开来,与浓黑的夜混淆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落在沈炎的肩头。
或许,廖晓晟说得对,他还是对他的秘密感兴趣。
好奇心嘛,人皆有之。恶意?不,他对廖晓晟从来没有恶意。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其他什么。既然没什么,何必耿耿于怀?
沈炎上了车,发动引擎。将特研所和廖晓晟一并丢到了脑后。
他以为跟廖晓晟之间的矛盾会随着时间的流失渐渐淡去。其实,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过多在意,反而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洒脱,很豁达。
于是,沈炎回到沈家,继续帮父亲处理一些家中事物,继续过他洒脱豁达的生活。顺便收拾几个不老实的亲戚。
没人能在他的情绪上看出什么端倪,只道,老六还是那个表面无害,一肚子坏水儿的老六。谁也不知道,老六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自己跟自己较劲!
凌晨三点半,沈炎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烦躁不已,脑子里都是廖晓晟赶走自己时的画面。
这算怎么回事呢?沈炎干脆不睡了,打开台灯,靠在g头上仔细思索。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白天一张温和善笑的脸映出几分严正。
他不耐地自言自语起来:“问题到底出在哪呢?”为什么睡不着,为什么忘不掉。认识不过半月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好吧,家里的问题不能回避,谁让自己姓沈,是沈仲沅的儿子呢?可廖晓晟算怎么一回事?
沈炎抓抓头发,细想:最先是廖晓晟不识好人心,给了自己一刀;然后,自己两次遇到他“假死”的状态。哦对了,他救了自己和父亲一次,这件事不能不算。所以,林林种种的算起来,彼此间的交集只有三四次而已。
然后怎么着来着?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索。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秦白羽的号码。
除了沈绍,秦白羽对沈家人客套且疏离。凌晨三点半打电话,想来必然有急事。所以,沈炎不能不接。
开了口,沈炎还是那个谈笑风生的沈家六公子,“秦秘书,这么晚了找我,可不大好。”
“抱歉打扰你了。”秦白羽礼貌地说:“是这样的。我有急事要找褚铮,但是他和沈绍、毅森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廖晓晟或者是蒋兵的电话号码。”
听到老七等人的电话打不通,沈炎也有些急了。忙问:“你试着联系他们多久了?”
“两个小时。”
沈炎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说:“我有廖晓晟的号码,你记一下。”
秦白羽记住了号码,说:“这么晚了打扰你实在很抱歉,再见。”
“等等。”沈炎说话的时候有些急,声音不免大了些。他并不觉得自己失态,也没跟秦白羽客气,说道:“你跟他联系过后,给我个信儿。”
接下来,沈炎彻底坐不住了。下了地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他很担心沈绍,却又觉得不应该出什么差错。毕竟一科的人跟着,沈兼就是再狡诈,毕竟只是一个人。一科那几个算上沈绍,一群人还算计不过沈兼?
想得明白是一回事,担心是另外一回事。可能亲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即便知道万无一失,见不到人好模好样地回来,心里就是不踏实。
辗转不安之际,秦白羽的电话打了过来。坦白说:“廖法医说,前天枫树村死了一个年轻女孩儿,昨天蓝景阳的嗓子也受伤了不能说话。他准备去一趟。”
“他去干什么?”沈炎听说廖晓晟要赶去,又是来了一股无名火,“几天前才重新缝合的伤口,还没到拆线的日子。他去了能干什么?”
秦白羽说:“验尸。据说死亡的女孩儿身上有一种古怪的皮肤病,不知道是否传染,廖法医赶过去,也是为了确保褚铮等人的安全。”
沈炎被“古怪的皮肤病”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他说没说什么时候走?”
“两个小时后。”秦白羽说:“要先回一科取点东西。我准备跟廖法医一起过去,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
沈炎刚想说:我也去!可转念一想,又来自问:你是为谁去?
沈炎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说道:“好,有什么需要尽快联系我。”
秦白羽挂断了电话,沈炎仍旧拿着手机搁置在耳边。
这样才对。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遇到了,说几句客套话;分别时,互道再见。
再见,廖法医。
这样的确不错。
沈炎在不知不觉间竟在客厅坐到了天色大亮,错过了早饭时间,到十点多才想起该下楼了。
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想着今天要带小飒和父亲出去散心,去什么地方比较好呢?
走出后园的小楼,穿过草坪,到了前园的主楼内,刚走到客厅就见三姐沈玫和两个客人有说有笑的。
那两个客人沈炎不认识,但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上可以揣摩出,这是家境良好的女孩儿。
沈炎狐疑,却没表现出来。走到三姐身边打了招呼,“早啊,三姐。”
“还早?十点多了。”沈玫一身素色套装,少了几分中年女子的温婉,多了些女强人的气势。她轻轻抓住了沈炎的手臂,对两个女孩儿说:“这是我六弟,沈炎。”
女孩儿们落落大方地跟沈炎问了好。沈玫继续介绍,“这位是杜阿姨家的千金,坐在她旁边的是冯伯伯家的千金。我有点事找爸,你帮我招呼招呼。”
沈炎从善如流,对两个女孩儿微笑点头,说:“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三姐说几句话。”言罢,不等沈玫反对,拉着她直奔一旁的阳光房。
关了房门,沈炎皮笑肉不笑地问:“三姐,阿姨才出殡几天,你就带客人回家。你觉得爸会高兴吗?”
“臭小子,我都是为了你!”沈玫不悦地说,“她们的容貌、学识、教养、都是最好的。你试着交往交往,别走老七那条路。”
“阿绍走什么路了?”沈炎火大,心里那点搞不清楚的郁闷气都涌了出来,再也没有笑里藏刀的意思。他蹙着眉,冷冷地盯着沈玫。
沈玫着实一愣,随即也有些恼火,“老六,你这是跟我说话?我是你三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虽然老七从小就喜欢男的,可他也老老实实订婚了!不管怎么玩,最后还是要成家立业生孩子的。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家族?爸能同意吗?你是准备学他那样,跟家里闹翻?”
“闹翻有什么不好?不是你最乐意看到的吗?”
“说什么话呢?我是你三姐,也是老七的三姐!”
“得了吧,老三。”
沈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反正就是不想轻饶了沈玫。他指着客厅的方向,质问:“那俩丫头跟你家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清楚。”收回手,沈炎烦躁地扯开衬衣的领扣,“你在我身上做文章,划算吗?我早就放弃遗产继承权。你要不信,去问问爸,我跟爸已经签了放弃权的证明书。正儿八经的公正过。你要是担心我回来跟你抢家产,不如先去问问他的医生,看爸能活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你弄点靠谱的消息再来鼓捣猫腻儿。”
沈玫气得面色苍白,扬起巴掌打在沈炎的脸上。“啪”的一声在阳光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沈炎偏了头,右边脸颊上通红通红的。
打了老六,沈玫还是不觉得解气。她愤愤道:“咱们家不是一般人家,你想过爸的面子吗?想过社会上的舆论吗?人们会说,沈家的老六跟个男人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真是恶心!你让爸、让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的脸往哪放?”
沈炎闻言挑挑眉毛,一字一句地问:“你觉得,我给沈家、给你们丢脸了?”
“你还认为这是好事?”沈玫放开了嗓子,对着他叫,“恶心不恶心?这是病,你们得了病就要医治!”
“哦!我看上个男的就是病。”沈炎哼哼一笑,“我真没想到三姐这么关心我。之前是我说错话,误会三姐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虽然不能确定沈炎是不是真心道歉,但至少有个态度了。沈玫还是气鼓鼓的,口气可是松了些,“既然你知道错了,就改正吧。”
“行,我改。但是外面那俩不行,我看不上。”
沈玫简直不能相信,诧异地问道:“她们哪里不好?家世、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不找这样的,你想要什么样儿的?”
沈炎摸摸下巴,说:“那你就别操心了,我肯定给你带回来一个。”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沈玫并没有追着沈炎出去,而是谨慎地等房门关好,才拿出电话联系自己的丈夫。
俩人相互说了情况,沈玫的丈夫便问:“你真要管老六的事?他已经放弃继承权了,你何必呢?”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沈玫气道:“爸要留下老六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既然不能改变,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
“那就由他去嘛。找个男人,爸肯定看不上他。”
沈玫被丈夫的一番话气的咬牙切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没变的聪明一点?老七的婚姻问题只能这样,到最后爸一定会妥协。但是,老六不一样,他从来没跟男人鬼混过,这种事也是图个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他还是会结婚生子。再者说,爸要把他留在家里,哪会允许他胡来?教训几顿,老六必然如软。将来,老七没没子嗣,爸必然指望老六的孩子。不管老六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对我们来说都是威胁。老六的性格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要做。所以,我必须激怒他。”
沈玫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到底是低估了老六。如果沈炎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沈仲沅就不会提醒大家,防狗防抓防老六了。
对自家三姐那点手段,沈炎揣着明白装糊涂,该干嘛干嘛。倒是沈仲沅看出些问题,点了他几句。
老爷子的意思并不含糊,既然你已经留下来,就别想走了。除了家里的生意,你们的私事我不管。
沈炎当时就笑了,对父亲说:“我要真给您领回来一个男的,您也不管?”
沈仲沅收了鱼竿,说道:“要看是谁。”
沈炎摸摸下巴,想:洛时就一个孙子吧?
沈炎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不表示他认为是个男的老爸都能点头。父亲独独疼爱洛毅森,是因为洛时。洛时的孙子在沈仲沅的眼睛里比有些子女还重要。
父子三人钓完了鱼,收拾收拾回家。半路上,沈炎被朋友叫走喝酒聊天。
当晚九点,沈炎喝得有些微醺。恍恍惚惚的好像看见了秦白羽。
朋友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沈炎推开,起身走到吧台边上。仔细一看,还真是秦白羽。
“秦秘书?你不是跟廖晓晟去枫树村了吗?”沈炎问道。
秦白羽碰到沈炎也觉得很意外,跟朋友打了招呼,请沈炎到一旁说话。
酒吧的角落里,秦白羽给沈炎叫了一杯白水,让他醒醒酒。随后才说:“没走成。廖法医的的情况恶化了,高烧不退。那边又来了联系,说有不错的法医做了尸检。廖法医没走,我当然也不能去。这两天忙着招呼国那边的人,忘了给你打电话。”
秦白羽说了很多,沈炎只记得一句话——廖法医的情况恶化了。
因为亲眼目睹过廖晓晟伤情严重的整个过程,秦白羽说:“吃错了东西,过敏,导致伤口发炎,高烧不退。”
“吃东西过敏?吃什么了?”
“我也不大明白。好像是羊肉汤里放了几种什么水果,几样东西掺和起来导致他过敏的。据说这种过敏症很罕见,潜伏期很长,发作期也很长。”
卧槽!鲜果羊肉汤是他买给廖晓晟的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