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由着洛毅森撕开自己的衬衫,暴露出尚未痊愈的伤口。沈绍没想过这件事被洛毅森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进一步讲,他宁愿洛毅森没有发现自己受伤。伤口会引起洛毅森的回忆,回忆起史研秋死的那一幕。
直到现在,沈绍还不明白,洛毅森对自己的怨怼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研秋不过是个过客。沈绍既没有责怪过,也没有在意过。可有可无,这是沈绍对史研秋的定位。史研秋跟沈浩合作,削尖了脑袋往他身边钻,他才动了几分利用其的念头。如果不是史研秋而是换成另外一个人,他的选择还是不会变。
对事不对人,这是沈绍的原则。
然而,洛毅森似乎并没有像自己一样看待问题。
沈绍试着拉好衬衫,却被洛毅森更大力地撕扯了一下。沈绍垂眼看着他,眼中尽是不解。他不明白洛毅森为什么固执起来。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沈绍希望,是前者。
洛毅森紧紧盯着沈绍腰腹上的纱布,抬起头,看着沈绍:“什么时候的事?”
“那晚,在工地。”
洛毅森这才想起,那一晚沈绍遇到了卖刀的。他想起一些画面,沈绍慢吞吞走到自己面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等自己发完脾气默默转身离开。
那时候,沈绍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说?是怕说了话,暴露伤口,还是原本就不想说?洛毅森很想问,伤的严重吗?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不知道哪来的根据,隐瞒伤势这种行为放在沈绍身上,竟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洛毅森清楚,自己没错,沈绍也没错。可他心里边就是难受,就是憋的慌!
紧紧攥着衣襟的手下意识地拉扯着,衣冠楚楚的七爷看上去就像个落魄的贵族。他不在乎衣服会不会被撕坏,他只是有些担心洛毅森,又再钻牛角尖了。
沈绍自认不是个会安慰别人的主儿,他能做的只有截断所有不愉快的源头。轻轻握住洛毅森的手腕,让他放开衣襟。想走得念头再度搁浅,干脆脱掉外衣,系好仅剩的两个衬衫扣子,不言不语地离开了房间。
洛毅森的脑子里乱哄哄,不知所想。片刻后,沈绍去而复返,端着盛了温水的盆,坐在洛毅森的跟前。
拖鞋被轻轻的从脚上拿下来,药膏撕下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刺痛感。沈绍的温柔都在小心翼翼的动作里,好像每一根手指、每一次按抚都在传达满腔难以表明的情愫。
期间,洛毅森一直看着沈绍的发顶,却没有对他说什么。沈绍低着头按摩、擦洗、将洛毅森的脚捧在手中,宛如捧着一件珍宝。
洛毅森不敢说话,生怕开了口问出不该问的事。
沈绍是不想说话,难得洛毅森这么安静,他不想打破美好的时光。
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收走了水盆,沈绍回来穿衣服,准备离开。临走前,叮嘱道:“早点休息。”
手,比脑子的反应还快,再度抓住了沈绍。这一次,洛毅森避开了他的伤口,抓住了他的袖口。沈绍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仰起脸,表情黯淡的人,“怎么了?”
“为什么不说?”到底还是问了,没管住自己的嘴。
沈绍蹙蹙眉,“说什么?”
“你受伤了。”
闻言,沈绍眉间的忧伤淡了些,沉声道:“说了,你就不会生我的气?”
洛毅森想了想,无言以对。
“毅森,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太好了,死的不是你。’”
洛毅森的眼神犀利起来,似难以接受他唯一的“念头”。沈绍微微转身,认真地说:“我是很霸道,但我的心不是冷的。从头到尾我没想过‘太好了,死的是史研秋’。你怪我,我不能解释。解释‘史研秋如果不给我下药,我也不会找人上他’?实话说,就算他不给我下药,我也会那么做。我是沈绍,不是普通的上班族。稍有不慎,死的就是我。”沈绍已经完全弯下腰,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将怔愣的洛毅森圈在范围之内。他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死,倒下一批人。暗中支持我的股东、白羽、丹尼斯、霍尔……甚至是你。就算我认输,我也输不起。我的根系不仅仅是沈家。”
沈家虽富有,还没到富可敌国的程度。自然没有必要为了点财产亲兄弟间斗得你死我活。沈绍的羽翼也不仅仅罩着集团里的一些心腹。秦白羽、丹尼斯、霍尔、没有了他,这些人都会遭到仇敌的报复。
他不想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说给洛毅森听,毕竟现在不是时候。沈绍心里明白,以洛毅森的聪明劲儿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所以,他留下一些含糊不清的话,留下心情复杂的洛毅森,离开了。
从那一晚俩人谈过之后,洛毅森就像承担了很多繁重的心事一样。平日里话少了,只知道埋头研究资料。奇怪的是:每天陪伴洛毅森八小时的承诺,在沈绍这里成了泡影。他每天晚上来给洛毅森洗个脚,说句话,然后就走。
俩人仿佛走进怪圈,谁都找不到出口。
时间,一晃过去了五天。
五天的时间里,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洛毅森被圈在地下,过着“安逸”的生活。他完全不知道,苗安昏迷后至今没有苏醒,更不知道以沈绍和公孙锦为首的两伙人,差点把s市掀翻,只为追查杀害龙晓的凶手。而在不断变化的局势中,鸿鹄被迫闭馆!
万博宇的父亲牵头联络了其他九名患者的家属,齐齐对鸿鹄发难。苗安的父亲苗允年更是召集了一些老朋友,在各方施压。目的只有一个——“完全搜查”鸿鹄主会馆以及几家分会馆。
退一万步讲。即便鸿鹄与应龙合璧案无关,与檀香无关,里面的猫腻还是不少。鸿鹄的人发现苗头不对想要转移一些物品的时候,已经被苗允年的人盯得紧紧的。慢火煮青蛙,熬死你!
公孙锦在三天前就出了院。自从苗安昏迷后哪里还有心思住院疗伤?带伤工作,让蓝景阳担心不已。
苏洁那个火爆脾气更不用提了。科里她跟苗安的感情最好,就像是亲姐妹一样。苗安出了事,苏洁的确是气她太冲动,但气过之后,女王陛下拍着桌子怒吼:“姑奶奶要是不弄死那帮孙子剃光头出家!”
苏洁很火爆。杀到鸿鹄会所,揪住负责人连问带吓。事后,负责人告到公孙锦那里,公孙锦茫然地眨眨眼,“我住院呢,下属的行动我哪里知道?你们放心,回头我严厉批评她!”
有了公孙锦默默的支持,苏洁变本加厉。整天跟踪鸿鹄的负责人。
一番大动作下来,鸿鹄自然要反击。毕竟人家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但是,他们本身就有问题,上面碍于拿不住真凭实据不能动。现在有人替他们出头,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所以说,这事闹腾来闹腾去,上面的态度就是——静观其变。
只要你公孙锦不闹出人命,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说鸿鹄的问题是一块发炎流脓的旧伤,那么掀开这块儿旧伤的契机,便是龙晓的死。
龙晓死于窒息。说白了,就是被人勒死的。法医分析出凶手的身高在175-178公分左右,体重在75公斤左右。
死亡前,龙晓跟凶手搏斗过,在他的心脏部位有被电击的痕迹。初步判断,凶手用电击器击昏了龙晓,再从后面将他勒死。至于肖六坤,在龙晓的遗物中,找不到任何一点关于他的资料。
龙晓死亡前,用指甲在地上刮出一点东西。他们那班的员警搞不清楚是什么,但对一科而言,事关重要。
龙晓临死前留下的是个数字——6。
司马司堂并没有直接上找上肖六坤,而是让龙晓的一位同事去了。肖六坤老来成精,承认龙晓来拜访他几次。谈得都是关于买香的话题。很普通,没什么异常。司马司堂暂时没动肖六坤,暗中观察着。
多方在暗中角逐,都憋着劲儿想弄死对手。而就在剑拔弩张的局势中,沈绍抛出一枚重量级原子弹!
因为身体不适,我决定辞去沈氏集团ceo及董事长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