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森把东西粘在两指间搓了搓。问道:“苏姐,这东西你在哪沾上的?”
“在哪?”苏洁扭头看了看褚铮,“应该是在方惠家吧?我有点累,直接坐地上了。”
褚铮立刻肯定,“对。那时候你坐在地上了,要说沾上东西只有那一次机会。他们俩家都挺干净的,你也没碰过其他脏东西。”
说完,俩人齐刷刷低头看着洛毅森。褚铮问道:“你怎么了?”
“这种小米粒状的半透明物我见过。”
苏洁闻言一愣,继而蹲下去抓住洛毅森的右手,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你在哪见过?”
“应该是一种速干胶。”洛毅森完全可以确定,“上回我去金穗大厦找公孙,不小心把鞋跟弄掉了。我在值班室里找到一管没商标的胶暂时糊弄了一下。然后……嗯,我的鞋上沾了很多这种东西。”
在一旁的褚铮垂眼瞥了一下洛毅森的鞋,“就是这双吗?”
“不是。这双鞋是昨晚去拍卖会穿的,沈绍给我找来的。”说到这里才想起,礼服是换下来了,但是鞋子还在沈绍的车里。他忙说,“你们稍等我一下。”
这时候的沈绍刚刚把车停好,接到洛毅森的电话,还是很开心的。尽管他知道对方不会是因为思念才打这通电话。
沈绍问洛毅森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洛毅森便说:“我那双换下来的鞋,是不是在你车里?”
沈绍一回头,看看后车座,“在呢。”
“来,帮个忙。两个鞋跟都使劲掰一下。我急,在线等。”
这是什么企图?沈绍浅浅地笑了一声,把后车座上的袋子拿过来。取出两只鞋,运气!使劲!
数秒后,沈绍说:“明天我给你买双鞋。”
紧贴在洛毅森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捂着嘴,决定不要笑出声来。洛毅森也懒得搭理他俩,直言:“你都掰下来了?”
“左脚的鞋跟很结实,完好无损;右脚的鞋跟下来了。”
“没事,断了就断了。”洛毅森说,“你帮我找找,鞋跟上能不能看到一种半透明状的胶体。”
数秒后,沈绍说:“能,边缘部分。”
“行了,我就是确定一下。那点胶是我在金穗大厦调查的时候找到的,可能跟案子有关。你把那只鞋和那些胶体收好,上午我去拿。”
跟收好一只鞋比起来他更想收了鞋的主人。当然了,这种腻死人的话沈绍不能说的,他知道洛毅森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也有害羞腼腆的时候。真是特别的招人喜欢。
于是,沈绍拎着洛毅森的一只鞋下了车,走出地下停车场,走进楼内,进了电梯。这一路上他都没闲着。
洛毅森去过几次金穗大厦都没有调查结果,还把鞋弄坏了。他干什么了?跟什么人动手了?还是遇到某种突发事件了?还是鞋的质量不好?
质量的确不怎么样。右脚的鞋跟一掰就下来了,左脚的怎么这么结实?沈绍深知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只是平时无用武之地,故此很少有人了解这一点。所以他纳闷,他这把子力气居然掰不断一个鞋跟。这是什么胶?
沈家七爷不知道哪根筋轴到了,想着想着,就跟一只鞋的鞋跟较上了劲!打开家门,走过涓涓细流,大步迈进了书房。
沈绍先是用工具试图撬开鞋跟,结果并不现实;他又使用了锉刀,企图锉开一些部位,结果还是白忙一场。沈绍蹙蹙眉,把鞋举到眼前,眼神深沉地看了片刻。
深夜,万籁俱寂。在摆卖了很多投资上亿的合约之间,一只黑色的、价值八十元的皮鞋被沈绍“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他深情地望着这只鞋,眉间微微蹙起,微微抿着的嘴角显露出一点点的不甘与执着。最后,他毅然决然地起了身,离开了书房,直奔厨房!
菜刀,挥起的时候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开一道冰冷的光线。随着光线一道道的增多,厨房里的沈绍举着刀,追着那只乱蹦的鞋到处砍!
十五分钟后。沈绍拿起手机,拨通了洛毅森的电话。他的小心肝儿没有让他失望,几乎在接通的瞬间,就接了他的电话。
“怎么了?”洛毅森坐在计程车里,问道,“还没睡呢?”
“我要跟你说点事。”沈绍气息平稳,不急不躁,“那只鞋有问题。”
“我的鞋?”
“我在国外,朋友做胶的生意。我见识很多。你用的这种胶,就是用来黏钢筋都没问题。”说到这里,沈绍的声音小了些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不是市面上贩售的胶。”
沈绍犯轴的结果居然误打误撞,撞开了洛毅森脑袋里的一扇门。就像……用洛毅森的比喻来说就是:终于把一团乱麻整理成一个莫比乌斯指环!
因为顾及计程车司机,洛毅森没有立刻对身边的两人解释什么。满肚子的话硬生生憋了一路。
下了车,三人急急忙忙跑回楼内。
办公室内,只有蒋兵和苗安在。见这仨人都沉着脸杀进来,苗安第一个都被震慑住了。
这是怎么了?小森森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跑出来了?
洛毅森边走边说:“都过来。”
蒋兵愣了愣,赶紧起身蹭到洛毅森身边,苗安和苏洁也走过去,几个人一起把洛毅森围在中间。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洛毅森顾不得他们的急切,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抹了把嘴、咂了咂舌。茶杯往桌子上使劲一放,“上回书说!”
“说你妹!”褚铮直接踢了一脚,“别瞎贫了,赶紧说正事。”
洛毅森不着调地笑着,“让你们放松一下,别都跟要参加敢死队似的。”
苗安抄起手边的鼠标垫照着洛毅森的脑袋抽——让你吓唬人!
挨了踹、又挨了抽,洛毅森终于老实了。稳稳当当坐下后,首先声明:其实,他也有点乱,就想起的这些事,慢慢说吧。
洛毅森说道:“今天晚上,我可以确定江蕙念了某种咒语,叫出黑影来杀我。之前,我们也怀疑,姬韩斌、江蕙都懂得一些控制合璧的方法。今晚可以确定了,江蕙掌握了这种方法。但是问题就在这!”
沈绍在机场遇到姚松,逼着姚松不得不把完整的合璧交给江蕙。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合璧是因为什么转移到姚松身上。或者这么问:在沈绍发现姚松之前,发生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褚铮回道:“抓住了郑军。”
没错!死亡已久的郑军袭击了洛毅森,反而被洛毅森抓住带回一科。紧跟着,第二天沈绍就在机场遇到了带着完整合璧的姚松。
如果没有沈绍,合璧就会被姚松带去国外。那又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洛毅森咽了咽唾沫,“小安,帮我倒杯水,嗓子要冒烟儿了。”
苗安飞跑着,弄了一杯水回来。洛毅森大口喝光,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抹了把嘴,继续说:“候机室多大个地方?人会少吗?沈绍怎么就忽然看到姚松了?而且,现在是冬天,衣服穿的也多,按理说,合璧不该从姚松的衣服里露出来吧?怎么就出来了,还偏偏被沈绍看到?”
越说越玄乎,蒋兵搓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毅森,别吓人啊。”
“不是吓唬你们。”洛毅森摇摇头,表情也更加严肃“我怀疑……不,我肯定!合璧有思维,有控制他人思维的能力。合璧不愿意离开,所以在机场影响了沈绍的思维,让他发现自己。这是其一。其二,死亡很久的郑军诈尸,两次袭击我。这绝对不合理!”
一科调查合璧案的人不是很多,可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为什么郑军偏偏盯上了他?
第一次遇到郑军是在江蕙家的小区。事后,江蕙说看到洛毅森跟苏洁打架。但经过事后的确定,江蕙待在自己家里根本看不到小区南面的方向。那么,结论出来了,是有人告诉江蕙,洛毅森跟谁谁打了一架。
洛毅森姑且把这个人叫做“a”。
ok。返回来继续分析郑军的行动。郑军第二次袭击是在看留所门口,那时候洛毅森是要去见被抓的几个盗窃犯。因为是临时决定,所以不存在泄露消息这种可能性。但,他遇到了郑军。
继续分析下去,在去看留所前发生了什么?
苗安立刻举手,“我记得!那个前一天晚上吧,景阳和褚铮去烧伤烫伤医院见工人,那人姓周。他把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的东西给了咱们。”
褚铮忽然用力拍了一把桌子,“狗屁倒灶的,这回都对上了。”
那么,我们把顺序反过来。按照时间排列,就是——蓝景阳和褚铮接触到民工老周,得到黑色物质;接着是洛毅森在看留所门口被郑军袭击;抓捕郑军回一科,第二天中午,沈绍在机场发现姚松。
说着,他起身到大书写板前,拿起笔列出时间关系图。随后,转回身面对大家,用笔点了点大书写板,“看清楚了吗?我们每一次有了新的发现,其后不是被人袭击、就是合璧被转移。如果我的直觉没错,我们面对的绝对不是江蕙、葛洪、姬韩斌三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